只不过言辞中又多了许多回忆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
宋大爷嘶溜喝了一口小酒,满面红光,悠悠道:“嘿嘿,这火热的青春呐!”
面上就有些追忆的神色。
对面的李老爷子翻了个白眼,被宋大爷看个正着。
宋大爷旋即坐正了,“诶。你可别不服气,我年轻那会儿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不对,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后生啊!”
众人笑得越发大声,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50章 世纪婚礼(二)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发现,常驻廖记餐馆的客人中又多了个光头大胖子。
胖子操一口京普,动作大开大合,言语粗犷豪放,兴趣极广、爱好极多。
这家养狗,他能跟人唠唠;
那家养鸟,他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前头大街上,有个大爷扭了腰,他竟然也能撸袖子推拿……
尤其对古玩鉴定颇有研究。
康山来的第三天,就一眼看出某位阿姨的翡翠镯子是假货。
然后……廖记餐馆的许愿缸旁边,就成了临时的古玩鉴定会场。
“大爷,第三遍了啊,这鼎不是西周的,充其量就是上上周的……”
“这要真是翡翠,隔壁生活超市的阿姨光一提雪花啤酒瓶儿就能换我们北京一套四合院了哈。”
“阿姨,别急,真别急,您这什么粉彩葫芦瓶cei了瓷不要紧,正好我有一放大镜,您拿好了,看里头,右下角,江西瓷器三厂的标签是不是挺鲜亮?”
“不是,小伙子,你年纪轻轻的,别想不开玩葫芦啊,葫芦娃家的都不能这么值钱……”
有人也不拿什么古董过来,纯粹觉得听这人侃大山有意思。
一传十十传百,廖记餐馆门口就聚集了一大群人。
尤以老头儿老太太居多,一时间蔚为壮观。
这知道的,知道是餐馆门口有人重操旧业;
不知道的,还以为养老院门口扎堆儿晒太阳呢。
康山给人帮忙也不要钱。
不过偶尔也碰见非要给的。
“随便给个一块两块的,意思意思就成。”他就朝旁边鱼缸里一指,“扔这儿,这家养孩子呢,不容易……”
里头的廖初没办法再装死,黑着脸出来,一脚把他屁股底下的板凳踢飞。
总算是安静了。
糕点内评会如期举行。
吱吱不止一次在群里哀嚎,说让大家全程开视频。
不行就把她的份空运过来。
见她视频的背景画面是无比空旷的巨大房间,池佳佳就顺口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客厅里?”
吱吱茫然:“我在自己房间啊。”
镜头一转,尽头一张巨大的四面立柱垂幔床。
天鹅绒材质的幔帐,在灯光下勾勒出优美的线条,幽幽发着光。
池佳佳:“……”
是我僭越了。
屁民着实没见过能跑马的卧室。
群成员中土豪居多,少数几人在心里酸了一阵后,就问她咋还不回来。
吱吱扒着镜头哭诉, “还不是什么狗屁的股东大会!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强行终止视频。
紧接着,对话框页面就出现了一行提示:
“成员吱吱被群主禁言”。
吱吱:“……”
群成员疯狂刷屏:
“干得好!”
“干得好!”
别人没空是因为社畜的辛酸打工史,这家伙没空,竟然是去参加股东大会?
妈的,这该死的凡尔赛!
吃光点心!
一块也不给她留!
晚上九点半。
夜幕低垂,群星闪烁,街上大部分店铺已经关了门。
廖记餐馆外分明已经挂了停止营业的牌子,可紧闭的门窗缝隙中,还是隐隐透出微光。
好似正在进行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活动。
廖记餐馆第一届糕点内评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老板廖初。
与会人员兼评委由两部分组成:
旧食客兼职大护法系列:
宋大爷,李老爷子,赵阿姨,姬家父子,池佳佳,胡顺。
以及老板的所有好友和关系户:
柳溪一家三口,廖果小朋友及其老师余渝,黄烈,白鹤,康山。
共计十六人。
值得纪念。
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个黑乎乎的粗陶小碟子,右手边一杯清水。
据廖初交代,是每吃完一种点心后,都要彻底漱口,去掉余味。
不然会影响下一种测评。
原本大家还嘻嘻哈哈的,见了这阵仗,都不自觉正襟危坐。
颇有种肩负使命的意思。
“第一品,桃酥。”
土黄色的厚圆饼,约莫成年女性手掌大小。
造型古朴,表面分布着一道道不规则的裂痕,跟简朴的碟子出奇相称。
丑丑的。
可多看几眼之后,竟又会觉得可爱起来。
第一个感觉就是香。
非常醇厚又悠远的味道。
可能乍一看不起眼,但越闻越喜欢。
在座的有相当一部分年轻人,他们甚至没有见过实物。
可现在,竟莫名觉得怀念。
太平凡了。
就像每天都会见到的街道,遇见的行人,路边的一草一木……
不起眼,却又不可或缺。
姬鹏试探着拿起来。
凑近之后,香气越发浓郁。
表面是粗粝的,用牙齿轻轻一掰,就掉下一大块。
粗糙的颗粒在口中迅速溶解。
姬鹏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大脑高速运转,想着究竟什么词儿才形容得尽。
几分钟后,他憋得满脸通红:
卧槽,好吃啊!
说不出究竟怎么个好吃法,但就是不想停!
在中式糕点中,“酥脆”一词常常相伴出现。
时间一长,许多人难免会将这两个词混为一谈。
但实际上,“酥”和“脆”,相去甚远。
酥,徒有其表,内部软弱无力,因为没有筋骨,断声沉闷,遇水即溶。
而脆者,大多硬挺,极具韧性,食用时需要花费一点力气,且声音清越。
而眼前这块桃酥,完美契合了“酥”的要求。
姬鹏小心翼翼地将属于自己的那块桃酥吃完,忍不住好奇道:“老板,这里面分明没有桃子,为什么要叫桃酥?”
众人闻言一愣,对啊!
廖初撤下第一套碟子,“说法很多,但都有待商榷,听听就好……”
有人说是因为最初做这种点心的人往里加了桃仁止咳,也有的说是核桃店老板为了处理核桃碎,加了核桃;
有的说是一开始做成桃子的形状;
还有的是什么陶窑工人所创……
众说纷纭,流传到现在,真相已然不可考。
但毋庸置疑的是,这实在是一款优秀的点心。
第二品,豌豆黄。
一块块浅黄色的方糕被放在浅碧色的圆碟中端上来,清新淡雅,仿佛春日水面浮动着的嫩柳枝。
叫人的心情都不自觉柔软起来。
豌豆色淡味轻,只有吃到口中才能细细品味一二。
以前豌豆黄主要分为两大派类,一是宫廷,二是民间。
而对豌豆黄的改良和发展起最大推动作用的历史名人中,名头最大的莫过于晚清时期的慈禧太后。
据史料记载,她在世时酷爱豌豆黄,经常冲水吃。
而民间的多以固体块状为主。
康山千里迢迢跑到清江市来,一待老些天,为的不就是这口吗?
此时见了真容,简直连呼吸都急促了。
对好色之徒而言,绝世美女足以令他赴死;
但对老饕来说,有这么一块豌豆黄在眼前,给三个美女都不换。
为方便食用,每块豌豆黄都切成一口大小,而两个小朋友面前摆的,则切得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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