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可能多苟延残喘一阵,他现在连最爱的茶水都不敢沾了。
“如果可能,我更希望五年后再把他介绍给大家……”
25岁的年轻人,就像刚刚开始成熟的果实,已经能试着独当一面了。
“但我怕挺不到那时候。”老爷子道。
见胡总厨面露不忍,他反倒笑起来,“这没什么,人有生老病死,谁也免不了。我这一辈子,享受过常人难及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唯有一点放心不下……”
祖宗基业。
“趁现在我的话还管点用,就倚老卖老一回!”
再过几年,他势必要从一线退下来,到时候就算想替别人撑腰,都没有那个份量了。
所以这次的周年庆,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只要他们咬死了,那小子争点气,别关键时候掉链子,就有七分把握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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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阿初真棒!”
廖颜笑着去摸青年的脑袋。
廖初想躲,犹豫了下,还是乖乖任她摸,嘴里却说:“我二十了,不是十二。”
廖颜笑眯眯道:“就算你两百岁,也是我弟弟呀!”
廖初摇摇头,起身去阳台收衣服。
一拉门,就看见地上装满鲜花的大水桶。
福利院出身的孩子们,如果文化课成绩不是特别优秀的话,一般都会放弃普通高考,选择进入技校,早早掌握一门技能养活自己。
当初廖初选择了烹饪学校,而廖颜,早几年就去学了美发,中间还频繁去蹭花艺班的课。
姐弟俩普遍认为,既然天生短命,那就得一分钟掰成几瓣儿过。
人家打一份工的时候,我赚两份钱,岂不美滋滋?
前几年廖颜白天是发型师,晚上摇身一变,就又成了花店店员。
她似乎颇有艺术天分,不管是做发型还是做花艺,顾客好评率都很高。
只是后来发病,身体健康状况直线下滑,她再也无力支撑两份工作,只要辞掉对体力要求更高的美发工作,只做花艺。
如今来到京城,她还是继续自己的花艺事业,隔三差五在网上接单,倒也能赚点钱。
廖颜凑过来,扒着廖初的胳膊笑嘻嘻道:“怎么样,姐姐的技术又进步了吧?”
廖初其实看不太懂这些。
但只要是姐姐做的,哪怕堆成粑粑状都好看。
廖颜知道他的德行,也不等回答,忽然伸手用力揉他的脑袋,一边揉一边煞有其事道:“我听说像那种高档西装,穿的时候要带胸花的,到时候姐姐给你留一朵最漂亮的白玫瑰!对了,到时候我帮你剪头发吧!”
她已经好久没帮人理发了。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很快,就到了十一月中旬。
廖颜早早准备好凳子和理发工具,果然仔仔细细帮廖初剪了头发。
她有点小紧张。
今天可是弟弟的大日子,听说他特意推了上司带他去理发的邀请呢!自己可千万不能剪坏了!
廖初从镜子里看见姐姐在做深呼吸,“没事儿,人好看就行,发型无所谓。”
廖颜噗嗤一声笑了,从后面戳戳他的后脑勺,“真臭屁!”
可说完,她却满足地掐掐弟弟的脸,“哎呀,我们阿初真好看!”
虽然廖初只是报喜不报忧,但廖颜还是从他日以缩短的睡眠和日益增大的疯狂练习中窥见一二。
她不太清楚弟弟究竟要面临怎样的考验,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
一定很重要。
她特意给廖初做了背头,微微向后面抓过去一点,看似随意,但却能增加人的成熟感。
说白了,显大。
年龄,可能是廖初现下最匮乏的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廖初缓缓吐了口气。
他好像又增加了一点信心。
“花!”
廖颜顾不上扫地,冲到阳台去剪花,结果下一秒就掉了剪刀。
听见动静的廖初冲过来,就见她对着地上的剪刀发愣。
“姐?”
廖颜瞬间回神。
她捏着手指,有点不好意思,“不小心让花刺扎到了,姐姐怕疼,阿初自己剪好不好?”
廖初嗯了声,果然去剪了两朵玫瑰。
他仔细去了花刺,把其中一朵插到廖颜的辫子里。
“姐,等我再升一级,就能带家人一起出席了。”
他认真道。
廖颜抬手摸了摸花,眼眶微微有点泛红,没说话,只是推着他往外走。
“可别让领导等你,赶早不赶晚,快走吧!”
几分钟后,廖颜趴在窗边,朝下面的廖初挥手,“走吧!”
廖初对她摆了摆手,一路小跑,迅速消失在道路尽头。
廖颜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会儿,死死抓着阳台围栏的双手突然松开,拚命发起抖来。
她的病情又严重了,已经连花枝都剪不断了……
“呦,这发型不错,”胡总厨有些意外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廖初,再看看他胸口,笑了,“呵,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讲究。”
胸花都没漏掉!
庆典的一个重要环节就是跳舞,穿老派西装礼服的男士们要戴胸花,女士们要戴手花。
不过现在好多年轻人不知道这个规矩,好多忽视了的。
进门右手边设有专门的吧台,摆着不少鲜花,专门供遗忘或遗失胸花、手花的宾客们补漏。
原本胡总厨还打算带着小子去挑一朵,没想到,他竟然自带了!
“我姐给我选的。”
廖初挺了挺胸,语气就有点小骄傲。
我有姐姐!
胡总厨失笑。
德行吧!
不过两人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在前往老爷子专用休息室的路上,他们碰见了少东家。
其实在前两年,少东家对胡总厨不止一次拉拢过。
但在听说了对方的改革和经营理念后,胡总厨就开始跟他保持距离。
说老实话,胡总厨觉得,如果照少东家那么乱搞,老滋味只会死得更快。
面对难以驯服的千里良驹,世人大致有两种态度:
一类人会选择不断磨合改进,并试图进一步感化;
另一类,则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很显然,少东家是后一种。
他喜欢人才,但更喜欢听话的人才。
在拉拢失败之后,少东家就把胡总厨列入清算名单的前几位。
行政总厨固然重要,但他也不认为胡总厨是不可替代的。、
就凭老滋味的铁招牌,全中国这么大这么多人,他就不信找不出更好的。
两边差不多撕破脸之后,就仅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不当众给对方下不来台,就是他们对老爷子最后的尊重。
但老爷子和胡总厨联合提拔新人的举动,让压抑已久的矛盾迅速浮出水面。
少东家固然缺少几分胸襟和远见,但也不是傻子。
他很快就发现了父亲背后的企图。
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很敷衍的跟胡总厨打了招呼之后,少东家上下打量廖初几眼,眼神中满是不屑。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对方。
少东家突然嗤笑出声。
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神仙。
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想跟我斗?
你还嫩点!
周围全是往来的宾客和媒体,许多人都关注着这位铁板钉钉的继承人。
少东家假惺惺伸出手,在廖初握上来时,忽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嘲讽道:
“我不知道你给老头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过,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别妄想一步登天!”
胡总厨的眉头皱了皱。
虽然听不清少东家在说什么,但凭藉他对对方的瞭解,想必不是什么好话。
这是廖初的第一道考验。
如果仅是口头警告就怯战的话……
垃圾话什么的,廖初听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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