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唧”,溅出满满的汁水。
生长期的荠菜嫩极了,压根儿吃不出什么纤维感,活像一层薄皮里裹着的汁水。
肥瘦相间的肉馅儿浸透了每一根菜丝,寡淡尽消,完美弥补了最后一点不完美。
除了荠菜饺子,还有苦菜和香椿芽煎蛋。
最初,大家都对苦菜望而生畏。
最终还是余渝怀着对廖初的盲目信任,壮着胆子拿起一棵。
“哇!好苦!”
他把自己的一张脸皱巴成麻核桃。
柳溪笑得捶桌,两个小的也跟着苦了脸,仿佛已经尝到了近在咫尺的苦味。
廖初啼笑皆非道:“你之前没吃过,先蘸酱嘛……”
可几秒种后,余渝就啧了声,皱巴的脸稍有缓和。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好神奇,苦味过后,竟然有回甘。很甜!”
柳溪好奇,“真的假的?”
别驴我。
余渝认真点头,又吃了一口,面容扭曲道:“是真的。”
柳溪:“我信你个鬼哦。”
你都快面目全非了知道吗?
几秒钟后。
柳溪:“呕~”
妈的好苦!
余渝放声大笑,拼命往嘴里灌果汁。
好苦好苦。
廖初:“……”
所以你图什么?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倩倩和果果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成年人的世界好可怕!
我不要长大了!
廖初捏了捏眉心,把香椿煎蛋往前推了推,“吃点压一压。”
香醇分可食用和不可食用,植物园里单独中了一小片可食用的,按人头交几十块钱进去,摘的都可以带走。
在廖初久远的记忆中,曾漫山遍野都是香椿树。
福利院的阿姨们经常会带着孩子们去摘,一摘就是几大筐,然后用粗盐揉了,做成咸菜。
保存得好,能一口气吃到来年。
天天吃,顿顿吃。
打嗝儿都是香椿芽味儿。
有那么一段时间,廖初一听到“香椿”两个字都想吐。
可现在,香椿竟成了稀罕物。
之前在商场看见卖的,都束成很漂亮俏皮的一小扎,干干净净,好似一下子从土妞儿成了白富美。
再抬头一看价钱,几十块一斤!
开什么玩笑!
当时廖初转身就走。
鲜香椿切碎了,只需要加一点细盐合着蛋液搅匀,倒入刷了油的平底锅中,小火慢煎。
在热力的催发下,蛋液渐渐凝固,一种奇异的香气扩散开来。
第一次闻到的人,很可能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
但若多吃几次,就很容易爱上。
说香?也实在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香。
啊,是了,是一种野性的,不受拘束的味道。
第111章 枣儿娘(一)
挖完野菜的第二天一大早,赵阿姨就来找廖初。
她说隔壁那家奶茶店终于撑不住,昨天晚上店主打电话跟她商量,问能不能转租出去。
这个黄金地段可谓寸土寸金,一天不开张就损失很多钱。
眼见着加盟店总部都认了罚,店主知道短时间单靠自己根本不可能扭转这个奶茶品牌的形象,所以干脆认栽,准备及时止损。
余渝有些感慨,“这么快啊。”
原来那家奶茶店生意多好啊,他还买过好几次呢。
真是成也加盟,败也加盟。
见赵阿姨手里拿着个绣绷子,余渝就笑,“您要绣花呀?”
赵阿姨点头,美滋滋展示给他看,“对呀,上周我不是买了件苏绣旗袍嘛,看上面的绣花很漂亮,就想学一下。”
她打算得挺好:
苏绣太贵了呀,如果自己能学会,岂不能节流?
哎,我可真是勤俭持家小能手!
余渝接过绣绷子看,见上面果然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针,针后拖着十分纤细的绿色丝线,不由大加称赞。
赵阿姨越加得意,“哎呦你不知道那个绣线多漂亮呀,深深浅浅几百个颜色哦!”
余渝跟着惊叹一回,又把绣绷递给廖初。
然后他就发现对方的表情十分复杂。
果果垫着脚看了,歪头,“阿姨,不织毛衣了呀?”
廖初的面皮抽动了下。
赵阿姨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不过马上正色道:“天热了嘛,阿姨先绣花,等天冷了再织毛衣。”
安排得还挺好。
果果和余渝听了,不明觉厉,纷纷鼓掌。
廖初捏了捏眉心,“现在去交接?”
因为没有客人上门,奶茶店老板已经把原来雇的店员都辞了,换自己蹲在里面挠头。
赵阿姨点头,“可以呀。”
奶茶店老板自然是巴不得赶紧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
廖初跟关文静他们交代了一声,带着满脸好奇的一大一小出门。
半路上,余渝就很好奇地问,为什么他刚才是那个反应。
廖初瞅了眼前面赵阿姨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你见过成品吗?”
余渝:“……”
对哦,赵阿姨的兴趣爱好颇多,可貌似……都没怎么见过成品。
所以这个绣花……
因为奶茶店内部本身就做了快捷餐饮吧台的格局,所以好多地方都不用动,倒是省事。
得知有人来接盘,奶茶店老板当场松了口气。
可真签合同时,又有些感慨。
原本出来也是满满的雄心壮志,梦想一夜暴富,从此走向人生巅峰什么的。
谁能想到,竟会是这个结局。
不过好歹前些年挣了钱,倒也够改行东山再起了。
相较那些血本无归的同行们,也算幸运!
廖初最中意的就是二楼:
南北通透的格局,面向街道的一侧是整片的玻璃墙,采光和视野都非常好。
这种格局,就非常适合顾客点些点心、饮品之类的消磨时光。
唯独有一点不好,这个奶茶品牌主打工业风,后期又缺乏维护,凑近了看,不少墙皮都剥落了。
不过主体不用大改,就重新找人刮个大白、腻子,然后贴壁纸就行了。
剩下的餐具和细节软装,都不费功夫。
廖初就直接联系了之前给廖记餐馆装修的工人。
也算个小头儿了,叫刘国强,手底下带着几个人,专门替人收拾墙面、地面什么的。
刘国强答应得倒是挺爽快,当天就跑来看了,又迅速谈拢价格。
只是在说起具体人选时,好像有些为难。
“是这么回事,老板,就去年跟我搭帮的小伙子自己单干了,现在我带的吧,她有点问题……”
廖初听得糊涂,“什么意思?”
奶茶店里的摆设已经拉走了,店里空荡荡的,略有些回音。
刘国强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是个女人……”
廖初点头,“可以。”
现在女人出来干活的多着呢,怕什么?
刘国强又叹了口气,“还带着孩子……”
他讲故事的能力不太行,颠三倒四说了半天,听得廖初太阳穴都疼了,这才勉强理清:
简单来说,就是他口中那个女人智力有点问题,快三十岁的女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然后这个女人又带着个聋哑小姑娘。
常年干建筑和装修的工人大多有个习惯:蹲坐,因为那些地方基本没什么椅子供他们休息。
刘国强说了一会儿,干脆一提裤子,又蹲下了。
他搓了搓脸,叹了口气,“枣儿她娘命很苦的,很小就被家里人卖给二流子当老婆,整天不是打就是骂,我们都看不下去……
说起来也是报应,后来那二流子喝了酒发疯,嘿,愣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他还真就遇上不要命的,给人当街捅死了。”
廖初一怔,不自觉追问,“后来呢?”
上一篇:社畜每天都在被迫营业
下一篇:临危受命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