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扬扬笑着点头,又看了下手表,“哎都快七点了,彬哥你们慢慢吃啊,我要赶去参加社团活动了。”
说完,又跟同桌的刘叔叔和妈妈说了再见,抓起书包就往外冲去。
“慢点!”林妈妈嘱咐道。
林扬扬头也没回,只扬起胳膊冲她挥了挥,眨眼功夫就出了餐厅。
对年轻人来说,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充满了吸引力。
刘叔叔习惯性检查有没有落下的东西,一低头,就看见桌上一个装着打包盒的牛皮纸袋。
“哎呀这孩子,还特意打包的五香鸡爪呢,忘拿了!”
林扬扬特别爱吃廖记餐馆的五香鸡爪,软糯酥烂,一嘬就只剩下骨头了。
那次周末返校时,他带了几只给室友,结果那几个外地孩子都爱上了。
这次回来,他还特意多要了一份完整的,说要带给室友吃。
结果鸡爪倒是打包好了,他却忘带了。
林妈妈要打电话,刘叔叔却道:“估计过马路呢,接电话不安全,刚走,我还能追上。”
说着,抓起袋子就往外跑。
林妈妈追了几步,“你慢点啊!”
刘叔叔出了廖记餐馆的门,径直往地铁站所在的方向追,一抬头,正好看见林扬扬已经过了马路。
“扬扬!”他大声喊道,“扬扬!”
林扬扬本能地回头,就见刘叔叔举着个袋子朝自己挥舞,“鸡爪忘拿了!”
林扬扬一愣,哎呀,还真是!
他刚要过去,就见刘叔叔已经冲了过来。
对方一心给他送东西,竟忘了看交通灯,没注意到绿灯已然转红。
林扬扬眼睁睁看着路边有辆性急的车子往前窜了一截,脑袋里嗡的一声,脱口而出,“爸!”
刘叔叔猛地停住,整个人都傻了。
黑色轿车从他面前呼啸而过,紧接着,又是第二、第三、第四辆车。
半路父子隔着滚滚车流看向彼此,一个满脸劫后余生,一个满脸不敢相信。
回过神来的林扬扬吓得腿都软了,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喊了什么。
倒是刘叔叔嘴巴开了又闭,闭了又开,两片嘴唇都微微打颤。
爸?
他是这么叫的吧?
孩子叫我爸了?
等红灯再次变绿,林扬扬埋头冲了过来,又急又怕道:“亏你平时老跟我妈让我注意过马路的时候看着点看着点,怎么轮到自己就忘了?就是一盒鸡爪嘛,我忘带就忘带了吧,你看看刚才多危险啊!”
刘叔叔脑子里还是嗡嗡的。
那声短促又高亢的“爸”,像极了仲夏夜的美梦,稍纵即逝。
他微微抬起头,好像这会儿才发现,那个曾经瘦小的男孩子,竟不知什么时候比自己还高了小半天。
“您听没听进去啊?”
一身冷汗的林扬扬说了半天都没听见动静,见对方竟还在发愣,都有点生气了。
“扬扬?”
刘叔叔咽了口唾沫,眼眶竟微微有点红了。
“嗯?”
林扬扬有些心虚,心想我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你刚才,”刘叔叔抓住他的胳膊,带着点儿急迫,又带着点儿惶恐,结结巴巴道,“你刚才是不是喊我,喊我……”
话到嘴边,他竟不太敢问了。
他怕自己听错了。
怕孩子面皮儿薄,不肯承认。
林扬扬一怔,脑海中走马灯似的回放起刚才的场景:
由绿转红的交通灯,性急的车子,短促而惊慌的……“爸!”
他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年轻的小夥子挠挠头,摸着鼻尖,又小小声喊了句,“爸……”
其实,他早就把这人当成自己的亲爸了。
只是这个词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过浓烈,哪怕有心,也张不开嘴。
可刚才情急之下,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刘叔叔的呼吸都急促了点。
老大一个男人,年轻时也走南闯北的,什么苦头没吃过?
那会儿都不肯掉一滴眼泪的,此时却有些眼眶发胀。
“哎!”他重重地应了声。
林扬扬的鼻头也有点酸。
不知怎么的,他忍不住又叫了声。
“爸。”
“哎!”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林扬扬吸吸鼻子,接了纸袋,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爸,你回去吧,我妈等着呢。”
刘叔叔笑出满脸褶子,连连点头,“哎哎,行,你慢点儿啊,我看着你走。”
林扬扬连说不用,却耐不住对方催促,只好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都走到马路对面了,他一扭头,发现对方还站在那边朝自己挥手。
林扬扬笑了,心里说不出的安定。
这就是同学们说的,返校前,爸爸送出门的感觉吧?
“爸,我走啦!”
他大声道。
“哎,儿子,慢点儿!”
刘叔叔也大声回答,然后看着那个孩子随人群一起消失在地铁入口处。
他的身体中突然充满了神奇的力量!
转身往廖记餐馆走去时,他甚至忍不住对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炫耀:
“儿子喊我爸爸啦!”
对方懵逼:
你儿子不喊你爸,喊你啥?
刘叔叔浑然不觉,喜滋滋往前走,就觉得带着燥热的晚风也如此令人愉悦。
嗨,儿子喊我爸爸啦!
真好!
第157章 番外十 大结局
迷迷糊糊就被枣儿娘塞到聋哑学校的枣儿就觉得,这世上最难的事情恐怕就是上学了。
自由自在的生活突然被迫终结。
她要跟许多其他聋哑小朋友一起,努力学习、锻炼。
生活一下子忙碌起来,而见不到娘和叔叔伯伯们的孤独,更让六岁的小姑娘无法承受。
她晚上偷偷哭过好几回呢。
她想跟娘在一起,哪怕没有房子住也好……
有一次枣儿娘来看她。
被生活提前磋磨的女人抓着铁质栅栏门,焦急地往里看着。
看见枣儿的瞬间,她兴奋地举起手臂,用力挥舞起来。
“枣儿!”
枣儿像一头困顿已久的小手,闷头冲了过去,搂着枣儿娘嘤嘤哭起来。
她想娘了。
她不想在这里。
但她不敢说,怕被娘打屁股。
枣儿娘拉着她看了又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裹了好几层的纸包。
里三层外三层打开之后,是个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
枣儿娘微微用力掰开,盯着里面蜜一样的黄瓤吞了口唾沫,又推到女儿面前,往她鼻子底下送了送。
“吃!”
城里什么都贵。
这么一个烤红薯就要小十块钱了。
若放在他们老家,都能买一兜子了。
枣儿舔了舔嘴唇,摇头。
娘吃。
“你吃你吃。”枣儿娘笑得傻里傻气。
娘儿俩你让我,我让你,最后一人一半,蹲在校门口的墙根底下,乐呵呵吃起来。
真甜啊。
枣儿娘一边吃,一边盯着枣儿看。
真好,孩子上学了,看着也俊了。
上学……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用力把脸贴到铁栅栏中间的空隙上,贪婪地望着学校里面。
她听人说过,学校是学知识的地方。
具体什么是知识,她不懂。
但是只要有了知识,人就能有出息,才能不被欺负。
她也想上学,做梦都想知道上学的滋味……
枣儿吃得半边脸上都沾了红薯蜜。
她茫然地顺着枣儿娘的视线看了眼,好像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但也不知怎的,她幼小的心尖儿突然颤了颤。
不上学的心思,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枣儿拉了拉枣儿娘的袖子,顺手从墙根儿底下抓了块尖利的小石子,用力在地上写了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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