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这么不懂规矩?听着,倒有几分像杜玉章的声音。”
“陛下,老奴这就去看看!”
“你去吧。”
李广宁看了看窗外,心思却飘远了——最近这几日不知为何,时常想起杜玉章那妖孽来。就连听到不相干的人乱喊,都能想起他。
看来,应该再赐给他个宅子,就建在皇宫后面。随时想见了,也能方便些。
……
御书房外的小径上。
小喜子才坐进轿子,拉紧轿帘。御书房方向就远远地传来一声喝问,
“那是谁的轿子?刚才有人在御花园里叫喊,你们见到人了吗?”
——这是王礼的声音!
杜玉章心中一振,又拼死挣扎起来。可小喜子将麻绳塞了他一嘴,又在他脖子上绕了一道,狠狠勒住!
“呜呜……”
杜玉章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小喜子恶狠狠在他耳边说,
“别以为陛下会保你!陛下毁了七爷,本来就对不起太后老人家!何况,太后可与徐家最为亲善,没有徐氏的军队,谁也坐不了江山!莫说是要你这么个大臣做个太监,就算是太后想要你的命——陛下都不会说个不字!”
说完,他将勒着杜玉章脖子的绳索用力一扯。杜玉章快要窒息了,痛苦地抓着脖上绳索。小喜子却将绳索另一端系在轿顶上,没事人一样掀开轿帘出去了。
“奴才小喜子,见过王总管!”
“原来是凤栖宫的喜总管!不知太后他老人家,身子可好?陛下一向惦记着呢!”
“拖陛下的福,老人家身子可好。每日里吃斋念佛,积德行善,都为得是给陛下和大燕祈福!”
一番客套后,王礼问道,“方才有人在御花园里叫喊,被陛下听到了。喜总管见到那不要命的东西没有?”
“我也恍惚听到了。本想下轿斥责一番,却没找到那人踪影。”
话音未落,轿子里发出砰地一声——倒好像什么人踢打的声音。王礼打量那官轿一眼,
“喜总管,这是往哪去?”
“自然是替太后她老人家办差事去。”
“这轿子……”王礼一顿,“喜总管,敢问一句,是什么差事?”
本来宫中最忌讳随意打听别人的差事。但王礼何等人,当然不会平白犯这种忌讳。他继续说道,
“这轿子,我看着倒眼熟。之前陛下赏给杜大人的,就是这么顶轿子。喜总管见过杜大人没有?陛下正要找他,催得紧呢。”
“是么?这倒是巧了。只是我没见过这位大人。”
“这么说,确实太巧了。”
王礼眼睛打量着小喜子,可也没看出什么异样。而轿子里也再没有声音传来。他没理由拦着小喜子,只能目送着那轿子渐渐远去。
“跟上他们……看他们究竟往哪里去!”
王礼嘱咐一个小太监偷偷跟上了轿子。他自己则急忙往李广宁那边复命。
“禀告陛下,并未找到叫喊的人。但是老奴发现一件怪事——那凤栖宫的小喜子平日里从不离太后左右,今日却单独绕道御书房这边,不知搞些什么勾当。”
“那又怎么样?爱来就让他来。”
李广宁语气混不在意,头都没有抬一下。
“可是。陛下,我见到他坐的那顶轿子却不太对劲,似乎与陛下赐给杜相的那顶一样!”
“哦?”
李广宁停了笔。他如有所思,
“杜玉章……怎么会与母后扯上关系?他当年坏了七弟的事,母后对他该是恨之入骨了。”
说到这里,李广宁颇有些怅惘似的。
“从小,母后就不喜欢朕,只偏爱七弟。就连三年前七弟想取朕性命,母后都……最后,也不许朕斩草除根。同为儿子,怕是朕太令人讨厌,才处处遭人背叛,连亲生母亲也不在意朕的死活。”
王礼没有抬头。先皇去世早,那时候陛下和七皇子都还没成人,看不太明显。现在看来,陛下与先皇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七皇子却越来越像远走他乡的端王爷年轻时候……
太后年轻时与端王的纠葛,宫中老人谁人不知?可又有哪一个,敢在陛下面前提起这个?
“陛下,那杜大人那边……”
“你不用管。若是母后想刁难他,早就动手了。只怕是这次朕弄死了徐燕秋,母后心里憋气——那蠢货不过是母后在朕身边安插的耳朵罢了。去找他杜玉章,大概是看他毫无操守,三年前背叛朕去投靠七弟,后来又卖身讨朕欢心。现在,母后想让他做朕身边下一任耳朵。”
“可若是这样,杜大人岂不是危险了?”
“他会有什么危险?太过忠贞,抵死不从?”李广宁呲笑一声,“他要是这么要脸,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欺君了!只怕,当场就答应下来,还跪地谢恩呢!”
李广宁顿了顿,接着说,
“不过,朕也不求他刚正不阿。就算当面答应了母后,回来能告知朕一声,朕就不怪他了。”
“这……?”
王礼大吃一惊。在外叛主,哪怕是虚与委蛇,也绝不是读书人的风骨!若杜大人真的做下这事,就该逐出朝堂永不录用!陛下怎么还“不怪罪”?
“怎么?很奇怪?”李广宁嘲讽地一笑。
“他杜玉章,处处都只顾自己死活,哪里肯考虑朕?朕对他真的没什么指望,只别再背叛朕一次,乖乖留在朕榻上……朕就知足了。”
“陛下,当真不派人跟去看看?”
“我看是没这个必要。若是杜玉章肯为朕担半分风险,那真是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
第116章 .
杜玉章被捆得结结实实,抬进了一间矮小阴冷的房间。这地方如此偏僻,就算他逮到机会喊出声,也绝不可能有人听到!
难道,他当真要被阉去最重要的部位?最后落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下场?若是那样,他宁愿死了才干净!
就算被捆在净身台上,小喜子也没有解开他。杜玉章身下是厚厚的稻草,屋子里又冷又暗。
“放开我……你这畜生!挟持朝廷命官,无法无天!”
“消停点!”
腰间软肉突然被拧住,疼痛让杜玉章意识到,这屋里还有一个人。那是个疤脸太监,原本坐在屋角的阴影里。
“进了这地方,还敢喊什么法,什么天?你疤脸爷爷手里这把刀,就是你的法,你的天!”
疤脸太监撇着嘴,佝偻着腰,凑到杜玉章身旁。他身上一股血腥味,裹着说不出的骚臭气,冲到杜玉章鼻腔里。杜玉章一阵恶心,几乎要吐出来。
“这回这个,竟然是个尤物!”
疤脸太监突然变了脸。他一边磨着牙啧啧称赞,一边伸出手,用力捏起杜玉章的脸!
“放手!别碰我!”
“碰你?等我我还要割了你的小祖宗呢!”
那太监一边笑,手上竟然更加轻薄,肆意捏弄着杜玉章的脸肉。就连掌心的黏汗都抹到了杜玉章脸上。杜玉章心头恶心至极,可他再怎么用力扭头,也挣不脱这又冷又湿的脏手!
疤脸男人看杜玉章的眼神,好像打量一只牲口。他嘿嘿地笑着,
“喜公公,你从哪儿搞来这么个绝色美人?这是要分到哪个主子那里去?好一个美人,叫我老张看了也心痒痒!”
“滚一边去吧!轮得到你?”
小喜子没好气地踹他一脚。“这可是位大人物,咱大燕的宰相呢!就是那位“上了朝万人之上,下了朝一人之下”的杜玉章。”
“这就是那位杜大人?”
疤脸太监原本捏得起劲。杜玉章越是气得眼眦欲裂,他反而越是享受。可听到了面前人身份,他却像是被滚水烫了一下,刷地抽回了手。
“我的天爷爷呀,竟然是这位?!不是说陛下宠幸他,宠得心肝似的?就连徐妃都……你就这么把他给弄成个太监,陛下不会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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