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谓“心神魇住”的说法,徐宁当然不信。但他从来对那女人都有最深的戒心,他怎么知道那女人会不会临死前故意说出什么恶毒的话,来刺激张煜?
可他没想到,在他推开那扇房门前,听到的却是那女人气若游丝,却挣扎着吐出这样一段话:
“这是我的命。我真的恨,恨得死不瞑目!你这样好的一个人……我这辈子冷暖自知,从不觉得自己对不起谁。可唯独你……你这样的人,我却唯一对不起的是你……我真的不稀罕欠别人情,更别说是你!
张煜啊张煜……
为何当初我在那座庙里看到的是徐宁……而不是你?”
徐宁头皮一麻,一股怒火腾地烧到了天灵盖。
什么庙?
还能是什么庙!
当年他被这女人一眼看中,就被纠缠不休的那座庙!这一年多他最恨的就是当初他为何要答应同僚一起去这座庙……不然,他与张煜恩爱缠绵的小世界,怎么会顷刻就被压得粉碎?
这女人……这女人却在此时说这种话……她究竟想干什么?
死皮赖脸缠着自己还不够,还要觊觎自己最重要的人?是谁害得张煜到今日,她究竟还有没有一点脸皮!
【李杜】奉旨成婚之十六
砰地一声,徐宁一脚将那门踢得大开。
那女人瞪着一双眼,直勾勾看向他。她一张脸发着青灰色,两腮凹陷下去。
她冲着徐宁笑了笑。那双幽阴的眼睛瞪得那么大,却不再有爱恨翻涌。
“徐宁……你……”
女人挣扎着,吐出此生最后一句话。可她没有说完,一双眼睛就翻了过去,再没有气息了。
徐宁根本没有看她。他冷着脸盯向张煜。
“解释一下。”
“她病入膏肓。临终前想见我一面,我总归不能拒绝。”
“临终前想见你一面?为何临终之时,他想见的人竟然是你?你与她有何纠葛?更何况,你将梅香都赶走了,单独与她相处整整一日一夜,你……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瓜田李下?”
张煜那双桃花眼微微睁大。惊讶一瞬,他竟然忍不住露出苦笑。他扭过头,看了那女人一眼。
“她已经去了,你明知她方才那样子,我们做不了什么;也该知道就算可以,我也不会与她有什么。徐郎,她那不过是弥留之际的慨叹。死者为大,且留些口德吧。”
“……”
张煜起身向屋外走去。他抿着唇,神情疲惫极了,也冷淡极了。他目光如深潭,却结了冰,一点也看不到内里究竟是波涛万丈还是刀丛林立。
徐宁突然一阵心慌。他伸出手,拦在张煜面前。
张煜停下了脚步。
“煜儿,我从没有真的怀疑你与她有染。”
“……”
“我方才那样说,是因为听说她对你竟然有这种想法,叫我心里很不舒服。你是我的啊,她哪里配对你觊觎?……就算只是慨叹一句,也绝不可以!我当然信得过你!可只要想到竟然有人对你有这种想法,哪怕只是慨叹……我,我心里……”
“你是怕她觊觎我?可她一直以来觊觎的人,明明是你啊。”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偏要留她在府中?”
“只是不能叫她去送死罢了。”
“所以你根本不明白我心里……”
“我明白的。”
“你才不明白!你若是明白,为什么要理会她这莫名其妙的要求!她根本不是个正经女人——既然能缠着我,就难保不会纠缠你!我看到她对你说话,我心里就犯恶心!你是我的人啊,她看你一眼,碰你一下,心里对你起了一点念头,都让我恶心死了!我想到了心里就难受,你整个人都该是我的,完完整整就只是我一个人的!我很不能将你锁在我心里……你根本就不明白!”
“徐郎,我真的明白。”
张煜偏过头,目光如水,投在徐宁脸上。
“可方才你到了我面前,对我说出这些,我就又不担心了。徐郎,我明白你在意我,正如我在意你。我明白你心中有的是我,而不会是别的什么人。”
“你……原本在担心?为什么?”
徐宁心中一动,察觉了异样。
“难道那女人对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若是有,我会向你坦白出来的。徐郎,我这人,其实也很执拗。从前与你僵持着,争过不少次高低。你一直说拿我没办法,却不是真的没办法,而只是让着我罢了。这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心里到底如何想,我都会告诉你。无论是对是错,无论你知道了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徐郎,我从不曾瞒你什么。“
“你还想瞒我什么?我连你腿根里面有几颗痣知道得清清楚楚。“
徐宁哼了一声。不得不说,张煜肯这样放低了姿态向他剖白心迹,他还是挺高兴的。
“所以你真的不曾瞒着我什么?那女人也没说什么?”
“没有。徐郎,什么都没有。”
“那好,我们走吧。”
说罢,徐宁单手挽住张煜手腕。
然后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你在发烧!已经滚烫了,你知道吗?”
“是吗,我竟然没有感觉。”
张煜轻轻一笑。片刻,他又问,
“徐郎,你也不曾瞒着我什么吗?”
“当然没有!还会有什么?”
徐宁将张煜打横抱起,用力按在怀中。他听到张煜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啊。”
那气息呼在徐宁脖子上,都是灼热的。徐宁怒道,
“你住口!闭眼休息,不要再说话了!”
“……嗯。”
……
一场回忆终了,徐宁更加长地吐了一口气。
每次想起那时候的情景,徐宁都觉得心头火起。就算那女人只是临终的感叹,他也受不了——那话里意思,不就是若她先遇到了张煜,说不定就会爱上张煜,而不是自己?
徐宁当然不稀罕被那女人爱上!但张煜是他的,却更不容任何人觊觎!恨屋及乌,张煜之后他还是坚持要收养那对孩子,让徐宁心里更不痛快。以徐宁的性格,若不是顾忌张煜的身体,早就将他们赶出府去了。
但此刻,看到张煜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徐宁却顾不得再提那才回到徐府的小公子。他伸手握住张煜的手。
“煜儿,我说话太急躁。你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
“你愿意养着他们两个,就养着好了。花些钱也没什么,但不要太过操心。你现在不该耗费心神,就好好养着身子就好。”
“那我岂不是真的成了一个废物?”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又不是为了叫你替我操劳才娶你。煜儿,你是为了我才这样子的。我自然该负责对你好,不用你操心劳神的。废物就废物了,我也不是养不起你。”
“……”
张煜勉强一笑,眼神有些犹豫。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强自笑道,
“说起来,你不去看看琦儿么。你也有五六年不曾见过他了吧。”
“……”
徐宁垂下眼。光从身后照过来,叫他眼下莫名出现一道阴影。
“我不是很想见他。需要什么,你就叫管家去给他准备就是了。”
可却没想到,此刻外面已经响起了一阵孩童的欢叫。有人一把推开房门,那是个八九岁的孩童。
“煜先生!我回来啦!您怎么这么久都不去看我?我都想你了!煜先……”
看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孩子的喊声戛然而止。他在门边停住脚步,有些紧张似的。他偷看了徐宁几眼,突然低声开了口,
“您……您是爹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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