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这种日子被邀请发言, 一般会被当做很荣幸的事, 以往的受邀者往往风光无两, 或是底蕴极深。
贺疏星却没为此高兴,冷淡又直接地拒绝了。
“这不是什么好主意。”贺疏星道, “换人吧, 他不合适。”
学姐道:“贺律师虽然不是校友,但一直是客座教授,这些年与学校合作得非常愉快, 我觉得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贺疏星懒得辩驳:“嗯, 你们可以去和他说。”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貌似笃定了父亲不会答应。
事实也确实如此,负责这一块的校友办早已去协商过,被贺律师的秘书委婉告知过没有可能。
但他们没有放弃, 知道贺律师重视贺疏星的意见, 便派同学过来争取。
清楚贺疏星的性格不好相处, 大家都不太乐意来, 学姐听说后却主动地揽下了活。
她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只是现在还是感到尴尬。
好在请不请得到贺律师,对她而言不是重点,她之前便对这位学弟颇有好感,可惜一直没有认识的契机。
学姐甜美道:“哎,今天打扰你啦,这杯果汁就收下嘛。”
她打开微信二维码,提议:“不好意思喝的话,可以把钱转给我,就当我卖给你的。”
这个加好友的方法百试百灵,即便对方不想照做,碍着情面也很难找出拒绝的言辞。
她成功收到了贺疏星的申请提示,然后是一笔转账。
贺疏星拿着果汁回了座位,便收到学姐发来的信息:[莫希。]
他关掉屏幕,想问容念要不要喝饮料,转过头去却是一愣。
那本笔记本已经被合上,他同桌的脸有点红。
“教室里很热么?”贺疏星疑惑。
容念不自然地屈起手指碰了碰鼻尖:“还行。”
他本意想帮陆岁京打个掩护,没想到那么快就翻了车。
只要贺疏星的理解能力没有问题,看到那张涂鸦,就肯定能猜到两人之间的猫腻。
容念又抓了抓头发,纳闷,是陆岁京的小心思被其他人知晓,自己最多是被捎带。
他为什么会有类似于心虚的情绪?
这么琢磨完,容念却忍不住说了句:“陆岁京开玩笑的,显摆一下画技,我没有当回事……”
他心存一丝侥幸,希望贺疏星没有看清画上的内容。
可惜贺疏星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道:“小狗蛮可爱,还有点像你的画风。”
容念:“……”
不清楚这两人是在搞什么趣味,也不知道他们关系发展到了何种程度,贺疏星由此思索了片刻。
这涉及隐私,又属于小众性取向,贺疏星认为对方没有袒露,那主动打听起来着实冒犯。
可他实在好奇,忍不住委婉道:“你不觉得他画得挺好?”
容念道:“唔,他乱涂乱贴,已经被我摘下来了。”
贺疏星怀疑:“真的不是折好要收藏?”
“我在你眼里难道是个情窦初开的愣头青?”容念反驳,“我是保存罪证,下次找他收罚款。”
那反正就是放好了没丢掉。
“你这杯果汁是?”容念问。
贺疏星道:“请你。”
容念犹豫地说:“学姐特意送你的,喝了有点烫嘴。”
“付钱给她了。”贺疏星道,“嘴硬成这样,润润喉咙。”
容念:“。”
他没跟贺疏星客气,拧开果汁的瓶盖喝了两口。
“为什么突然找你啊?”他问。
贺疏星道:“家长开放日,院里想请我爸来。”
容念期待地说:“可以看到你爸演讲吗?”
他身为法律业内人,上辈子便常常听到贺父的名字。
贺父年轻时有过许多尖锐发言,与出众的胜率一起流传在这个圈子里,被许多人崇拜。
等到容念入职工作,对方已成为业内的核心人物,不过几乎不在公众面前出现。
要是这次能看到贺律师,还算是一件惊喜的事。
“他不来。”贺疏星道,“从我妈出事以后,他就不做刑事诉讼,也不接公开活动了。”
容念道:“这次像是家长会发言,感觉没什么问题呀。”
贺疏星很古怪地没有接话,有那么两分钟,表现得非常反常。
“从名气上,他很合适。”他缓缓道。
贺疏星继而说:“但他比起律师更是个商人,要讲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台下人就算听得进去,他也说不出来。”
容念没有往深处想,道:“律师都是要赚钱养家的呀,像商人也没什么。”
贺疏星抿了下嘴,没有再解释,闷闷地“嗯”了声。
没有听贺父演讲的机会,容念觉得有些可惜,不过没有为此分神太久。
他打小就没见过父母,更别提与他们交流感情,所以不关注开放日的事情,与贺疏星聊完便将此抛到了脑后。
晚上有男生邀请他们一起吃煲仔饭,容念打起精神来,说要多加两个荷包蛋。
这家店开在燕大不远处的胡同里,两个夫妻在经营,店面非常小,大堂满满当当摆了六排桌子。
因为在这儿做了有些年头,装潢和家具都很陈旧,但烟火气很浓。
最近生意不错,家里的老人和小孩也来帮忙,老爷子在后厨洗菜,刚读初中的孩子在收银。
“店里坐不下了,在门口搭个桌吧。”老板娘道。
老板闻言便来支了两套折迭桌椅,过了会,又端上来两盘凉拌黄瓜,说是送的小菜。
容念和班长、贺疏星坐在一桌,从饮料柜里拿了三瓶北冰洋。
“诶,那不陆二么?”班长突然道。
循着他的目光,容念扭头看过去,是陆岁京和室友在街边,貌似在找晚上吃哪家。
“喂,小陆!过来啊。”班长热情地说,“这儿还有两个空位!”
被班长扯着嗓子喊,陆岁京望了过来,却没急着回应,先与容念的视线撞个正着。
容念顿了下,急慌慌摆正了脑袋,用后脑勺对着陆岁京。
在班长的邀请下,陆岁京和室友走了过来。
室友碎碎念:“陆二,没想到你朋友挺多啊,怎么和法学院的这么熟?”
他一边说着,一边要落座,挑的座位正好在容念旁边。
只是他刚要弯腰把椅子挪开,一只手抢在他之前,握住了这把椅子。
紧接着,椅子被往后移开了些许,继而陆岁京非常自然地占了这个座。
他得偿所愿坐到了容念边上,一本正经道:“追人。”
室友:???
不仅是室友诧异,班长也惊了,另外一桌有同学听到了声音,也凑过来嚷嚷。
“我靠,陆二你整天跑来我们这儿旁听,我就说你没安好心。”同学道,“看中谁了啊?”
班长不可思议:“我们班总共就十几个妹子,怎么感觉你不怎么和人家闲聊?话说起来,你今天怎么不来蹭课?”
室友盘问:“上回问我借车,是不是就是载了法学院的人?”
而贺疏星在陆岁京对面,冷冷地扫了陆岁京一眼。
陆岁京并没在意贺疏星的抵触,见容念局促地捧起北冰洋猛灌几口,再应对着众人的盘问。
他非但没有手忙脚乱,反而有些欣喜,貌似非常愿意讨论这个话题。
陆岁京回答着班长的问题:“嗯嗯,我矜持。”
容念:?
少年咬着吸管,茫然地盯住陆岁京。
“虽然很想和他见面,但不能天天贴过来。”陆岁京蹙着眉头,小心翼翼地说,“不然他一定会嫌烦的吧?”
“啧,你不要这么说自己。”班长道,“谁会嫌你烦啊,被帅哥追还不爽?”
容念:“。”
室友道:“你居然还没追到吗?我他妈惊了,你会不会被当成了备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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