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岁京似乎这个挺有兴趣,拉开椅子施施然坐下。
他道:“原来阿姨那么八卦,会打听别人的感情史?”
方悦秋道:“他是我计划接回家的小孩,要和我儿子在同个屋檐下生活,堤防一些不对吗?”
不再故作体贴的方悦秋说话尖锐,补充:“没爹没妈的,一个人在福利院里,感觉丢块糖就可以带走,谁知道脏不脏。”
陆岁京道:“你最好注意下言辞,别人不对长辈和女人动手,我可没那么好的素质。”
方悦秋深吸一口气,想让他没必要嘴上逞能,迎上他阴沉的目光,却将反驳咽了回去。
那视线很冷,不像是个学生该有的神情,更类似于某种凶兽面对天敌。
“我见到他的时候那家福利院已经是个空壳,其他小孩都被收养了,再不济也是去别的机构,偏偏留了一个成绩好又漂亮的,很不对劲吧?”
她道:“好在我大学读的是心理学,当初还考了很多证,对于这种叛逆期的问题少年,沟通起来不算有问题。”
方悦秋这么说着,讲述的是一件陆岁京从未知道的往事。
在她的描述里,容念形单影只,不愿意和人交流,她勉强能够让他给出反应,但更多的就不行了。
为此,她特意找了专家来与容念见面,用着天大的耐心,一点点接近少年。
后来她们诧异地发现,容念并非叛逆,而是在自我惩罚。
他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需要用这种方式,神经质般地折磨自己,以求得一些心理安慰?
“我觉得他那样正好,自己愿意不幸福,还沉浸在赎罪一样的状态里,多适合来我家啊。”方悦秋道,“我还能给他一间暖和的卧室。”
她喝了一口茶,道:“不过我还是让人去分析了,结论是他这样子八成是受到了感情打击,对方极有可能是个同性,年纪比他小一点,平时被他照顾。”
陆岁京本来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节敲击桌面,闻言顿了顿,不知不觉间收起了懒散。
看着方悦秋满脸势在必得,认为自己听到容念的过往以后,一定会和容念产生隔阂,陆岁京有些想发笑。
同性、年纪更小、平时被照顾、感情打击……
很好,自己完美对号入座。
简直毋庸置疑,在容念的身边,根本找不到第二个和自己相似的存在。
“大概是没做好准备就和对方一拍两散,自己接受不了那股后劲。”方悦秋道,“分手肯定是容念提的。”
她以为对方会露出难以置信的嫌恶表情,毕竟这年纪的毛头小子没占有欲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陆岁京这种出身好、富有个性的人,肯定挑剔又高傲,怎么可能接受身边人的隐瞒和瑕疵?
可惜陆岁京没有,听到她说完,反而恍然大悟。
——如果方悦秋观察得再细致一些,可以察觉到陆岁京有点难受,但这并不是她的挑拨离间终于得逞。
——再如果她知道得足够详尽,还能发现个极为荒谬的事实:她所说的来自于同性的感情打击,另一个主角其实就是陆岁京。
“所以你趁着他自责的时候,让他情感转移到了你身上。”陆岁京忍住不发作,淡淡道。
固然爱情、友情和亲情各不相同,但有人失恋后会在友情上寻找补足,在亲情里失意时会在职场上填补空缺,这些能够微妙地互通。
如果伤心的一方没有主动转移情感,而是独自舔舐伤口,别人也可以主动进行日常陪伴,或者做一些言语暗示,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不怪容念轻易上当,那时候方悦秋确实花了很多的精力,呵护亲儿子一样去对待少年。
在脆弱的时刻本就分辨力下降,遇到了一个状似善良的人对自己无微不至,很容易死心塌去依赖。
方悦秋道:“我以为我成功了,但谁能想到,他是个小白眼狼呢?我帮他走出阴影,现在他反而害小洋?不过……”
她话锋一转,凉凉地笑道:“不管怎么说,你可不算是初恋。他对前男友非常深情,就算转移到我这里只剩下百分之一,过了高考就消耗殆尽,也已经很夸张。”
本来陆岁京对此没什么兴趣,此时却抱着胳膊,看起来不再急着走。
他道:“哦,仔细说说?”
方悦秋蹙了蹙眉,想着这人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
算是什么癖好,好像挺乐意听男朋友的情史?
“容念跟我回家的那天,有点要反悔的意思。”方悦秋道,“来了句如果他又没有家了怎么办,自己不在,都没人把他捡回去。”
她道:“他和那男的都是彼此当家人的关系了,你猜他们进度怎么样?”
陆岁京道:“让我猜?不知道啊,反正那野男人错过阿念,真是亏大了。”
听起来他语调轻快,心情颇为愉悦,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
方悦秋:“…………”
她语重心长地说:“你要什么没有,和这种情史不干不净、不知道感恩的人在一起?他今天捅我一刀,明天也能这么对你。”
陆岁京道:“我和他在一起,从来没有任何设计,也没张口闭口要他报答,你这种有索求的示好是交易。”
他好奇地问:“在交易前,你有和他说过代价是什么吗?”
方悦秋沉默了一瞬,干巴巴道:“我只是希望他孝顺些。”
“这句话骗不过我也骗不过你,非要说出来,太假惺惺了吧。”陆岁京道。
方悦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硬着头皮说:“没有谁的爱是无条件的……”
陆岁京道:“我就是啊,谢谢阿姨专程来加深我和他的感情,听说他以前那么可怜,我实在忍不住想去哄哄他,就不在这里多留了。”
方悦秋倍感滑稽地说:“最近有个词很新鲜,也特别适合你,叫做舔狗。”
纸杯里的茶水已经喝完,她捏住杯子,将其弄得彻底扭曲变形。
见陆岁京丝毫没被自己影响,她心里的不甘到了极点,可对此束手无策。
她讽刺道:“行,行啊,和容念挺配,小洋要去读高三下学期的时候,容念刚来我们家,一个人坐着无聊,就拿着笔在手掌上画小狗呢。”
开会的时候陆岁京带了纸和笔,这时候拿出了笔来,潦草地在手上涂抹了几笔。
他朝方悦秋展示:“是这样吗?”
方悦秋瞥了下,立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在陆岁京的手心里,有一只和容念画风相同的简笔小狗。
陆岁京弯起眼睫:“我看挺可爱,他喜欢是最好。”
第84章
夏日昼长夜短, 火烧云映在城市边缘,烟霞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草坪上有好多学生在玩飞盘,这是最近很流行的运动, 每天傍晚一凉快,便有男男女女们四处奔跑。
欢笑声传过来,心里的烦闷都跟着甩空。
陆岁京敛起情绪,留方悦秋在接待室气急败坏,离校后很想直接去找容念。
可惜今天晚上有饭局,他扫视一圈, 坐上了等候已久的商务车, 前排的陆家秘书恭敬地朝他问好。
陆岁京带着便携药盒, 里面装有两天的药片, 在车里便混着矿泉水送服喝下。
这个阶段他一直在减量, 断药需要谨慎,医生没有让他尝试, 他也便不去着急。
秘书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问:“二少,您最近好像添置了房产?”
陆岁京正在犯相思病,没心情扯闲话。
他单手屈起靠在车窗上, 恹恹道:“是啊。”
“以前看您从不关注楼盘, 突然开始投资这些,不像是您的作风。”秘书旁敲侧击。
陆岁京懒洋洋道:“哦,我金屋藏娇。”
秘书道:“……”
很好,完全符合自己心目中肆意妄为的人设。
幸好秘书在开车, 双手需要时刻握住方向盘, 腾不出来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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