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嘴唇,过程中挣扎了一小会,继而彻底放弃,任由陆岁京捏脸把玩。
然后他感觉身前的臂膀一紧,自己被搂得更牢,不由地想挤出一句“不知收敛”。
这句话还没出口,他听到陆岁京出了声。
“高三的时候,喝醉过的。”陆岁京说。
容念身体略微僵直,乖巧地安静下来。
陆岁京道:“准确来说是故意买醉,那时候心情不好,我就想试试借酒浇愁到底管不管用。”
谈论到这件事,他语调平平,同时还手上用了点巧劲,让容念在自己腿上侧坐过来。
容念转过脸望向他,眼神有些闪烁。
“心情不好。”容念琢磨陆岁京的用词。
陆岁京找理由道:“我不是在英语母语环境下长大的,转校后跟不上学习进度,和其他人也聊不上话,失落一下很正常吧?”
当然不正常。
容念在心里说,你才不是因为适应不了新的环境,才感到失魂落魄。
四年的读博生涯并不顺风顺水,甚至可以说,期间遇到过数不胜数的困难。
容念一路看过来,陆岁京每次都将难题担在肩上,稳妥又可靠地一步步走出低谷。
就是这么一个在学业上心志坚定、行动力十足的人,怎么可能为此有那么大的波动?
更别说陆岁京在高中那会儿,外语水平无论是卷面还是口语,都已经很优秀了,仗着一身好皮囊和优渥家境,只要他乐意结交,也不愁没有朋友。
跟不上进度、聊不上话,简直在骗小孩。
容念没有直接戳破,淡淡道:“你醉了以后是在许愿被考神附体么?”
陆岁京道:“应该是抱怨那里的菜好难吃,我想吃红烧牛肉、糖醋排骨、冬瓜肉圆子、蛋黄南瓜……”
眼见着他开始报菜名,容念实在没能忍住,低下头轻轻地笑了一声。
陆岁京这时候颇有架子,慢吞吞道:“也有想你的。”
容念道:“排在蛋黄南瓜后面吗?”
陆岁京认为这个问题没法撒谎,道:“那倒不是。”
容念“嗯”了声,说:“米切尔森也是这么讲。”
话音落下,他以为陆岁京会露出震惊的表情,没想到对方一时间满脸茫然。
陆岁京:?
陆岁京思索片刻,真诚发问:“米切尔森是谁?”
容念:“……”
合着这个人是对高三同学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亏得米切尔森还战战兢兢,对两个人的瓜葛担惊受怕到现在!!
他好心提醒:“你借酒浇愁的时候,用他的单反陪伴着你的人。”
陆岁京:“。”
这个信息量实在过于有冲击力,半分钟内,陆岁京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反应,脸上表情变换一度变得非常精彩。
容念与陆岁京对视着,缓缓开口:“没错,我去应酬的时候碰上他了,两个人还挺聊得来。”
说完,他继续道:“值得一提的是,你同学很健谈,记忆力也不错。”
陆岁京:“……”
听容念讲到这里,任何遮掩与辩解都显得无力,陆岁京动了动嘴,心里冒出来的想法非常复杂。
第一个念头是,容念会不会为了这个难过?
他不想让容念难过。
而且事情着实过去了很久,旧事重提没有意义,他不愿意翻这个账,以往的心结也早已被眼下拥有的一切给抚平。
紧跟着第二个念头是,米切尔森还在国内吗?
这几天正好有空,自己应该去埋了他。
最后一个念头定格在慌张中,陆岁京看向容念。
又是喝醉又是失意,这下落到事件的另一个主角眼里,是不是很丢人?
他暗道失策,埋同学真是埋晚了……
而容念给予的回应,是一个缠绵的吻。
小半个月没见,因为杂事太多,他们包括视频电话都打得少。
出差在外的上周末,容念还打算洗完澡倒头就睡,又怕冷落了男友,干脆在浴室里就打去电话。
陆岁京听到水声,看到蒸汽,就是没能抚摸到对象。
容念在屏幕里很是无辜,还有模有样地谴责了陆岁京几句,自己是在视频里思念一下对方,怎么这人这么躁动?
——“碰不到又不是我的错,你耐不住就来抓住我啊。”
——“抓到了就让你抱。”
电话中的容念这么说着,有条不紊地披上白色浴袍,垂下的发梢还滴着水。
他的嗓音因连日的访谈而微微沙哑,眉梢眼角都是明艳又勾人的风情,带着扑面而来的鲜活与灵气。
好像一团软和的春风,路过时惊起涟漪,却谁也别想带走。
现在的容念被陆岁京抱着了,是安静又温驯的,驻留在唇齿之间,渐渐染上对方的气息。
他颀长清瘦,但看起来毫不病气,是高挑匀称的身材,不过骨架很轻,显得精致纤细。
加上两人有体型与身高差,导致虽然容念并不弱小,但此时在陆岁京的怀里,好像是某种很方便赏玩和摆弄的漂亮宝物。
本来只是一个吻,容念单手搭在陆岁京的肩膀上,慢慢的有些喘不上气。
于是他想分开一会,刚抽身调整呼吸,还没能彻底适应,听着起伏气音的陆岁京又握住他的腰,重新覆了上来。
容念是很喜欢亲吻和拥抱的,很多时候会主动要求被搂住,或者被啄一啄额头和脸颊。
那种温情的相互依偎会让他觉得很安心,而且不太费力,尽在掌控之中。
眼前的触碰却好似暴雨,容念在雨中无处躲藏,也无意躲藏。
他就这么无从抵抗地被席卷而入,连灵魂都淋得湿透。
头发在新买的羊绒地毯上细微擦过,外面唯一的光源来自于稍远处的餐厅,那几盏小灯的光照不到这里,他便陷在一片漆黑里。
容念一般讨厌黑暗,这容易让他产生沮丧的联想。
幼时的福利院电器老旧,恶劣天气一律关停,自己就要在狭小的空间内苦苦忍耐,唯一的光源来自于窗外偶尔劈过的惊雷。
黑暗总是和无助绑在一起。
但现在容念并没感到害怕,他确定自己是欢愉的,也坚信自己是被爱的。
容念发抖的指尖想要抓住地毯,手上却抓到脱下的衣物,布料上尚有肌肤的余温。
他抿起了嘴,咬紧了牙关,大概眼角生理性被逼出了泪水,随即被陆岁京俯身吻入舌尖。
“害羞什么,听完别人分享我怎么买醉,你都不礼尚往来叫我几声?”陆岁京道。
容念认为自己真的是喝多了,被这么询问,竟然迟钝地不知作何反应。
然后他犹犹豫豫地要回答,一张开嘴,不自禁发出闷哼,换来陆岁京的轻笑。
于是容念深感中招,又不吭声了。
陆岁京去摸他有些潮湿的鬓发,再刮了下他的鼻尖。
陆岁京笑着说:“还在意那件事?你别难为情,我自己过一过嘴瘾……”
桃花眼在长睫下浮了层雾气,可还是明亮的,听着陆岁京如此耳语,眸底神色触动。
陆岁京打商量似的:“见是不敢去见,提一提总可以吧?又不打扰到你。”
容念摇了摇头,想说绝不是打扰,陆岁京好似能预感到他要干什么,把他横抱起来。
身体一轻,容念又不讲话了,由着对方把自己抱进卧室。
他被放到床上后,陆岁京道:“我也喜欢你喊我名字,不开心的时候记得喊,开心的时候也要喊。”
容念闻言试探般地叫了一次,紧接着又是第二次。
“都是开心的。”容念小声地补充。
他勾起嘴角,握住陆岁京的手腕,道:“这样听话是不是可以续得更久一点?”
陆岁京翻过身,手上与他十指相扣:“本来就一直看你想开心多久。”
容念眼里笑意变得很浓,好像糖果在夏日里化开,稠得吐息间都是甜丝丝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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