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是有些犹豫。
贺疏星并不害怕陆岁京,也不畏惧陆家,但在别人背后评头论足,于自己从小受到的教养而言,做得不太妥当。
可他默默纠结片刻,还是决定提醒容念。
贺疏星道:“但偶尔几次,我和你走在一起的时候。他望过来的眼神很复杂,我之前从没接触过类似的人。”
容念好奇:“很复杂?”
“对,有种很难讲清楚的情绪,像生气又像难过,其实这些可以理解……重要的是,我能感觉到他有很强的攻击性。”
贺疏星一向很敏锐,分析到这里,感觉到有哪里说不通。
他询问:“你来燕大以前,和他有过什么交集么?”
容念巧妙地反问:“你认为我和他能有什么交集?”
贺疏星猜不出来,一个陆家的继承人,一个福利院的孤儿,别说过往纠葛很深了,互相打过照面都很不合常理。
他放弃了这方面的假设,在男生们争抢篮球的呼喊声中,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贺疏星冷淡地说完,提醒道,“但我觉得你别靠近他比较好,他可能会误伤你。”
这句话并不抱任何私心,他纯粹站在朋友的角度,希望容念能够警惕一些。
贺疏星为了容念好,但不够了解对方。
容念并不在意受伤,他酷爱玩火,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吸引人。
在这一点上,祁封倒是能够感同身受。
最近京市频频降温,运动会举办之前,祁封主动给了容念一通电话。
别人对待资助生,顶多是每个月按时打钱,定期询问学业的情况,就连别有图谋的方悦秋,也是将容念的琐事交由佣人协助。
而祁封简直和养儿子一样,觉得天气逐渐冷下来,要亲自带容念买衣服。
挑了最近的周末,他没有让助理和司机陪同,独自来燕大接人。
站在门口等容念出来的工夫里,有女生时不时朝祁封张望,再与身边的闺蜜窃窃私语。
她们都觉得这男人眼熟,应该在荣誉校友的照片墙上出现过,继而主动上前搭讪。
“你在这里等女朋友?”女生问。
祁封回答得直白:“没有,我不喜欢异性。”
除了这两个女生,另外有人也注意到了祁封,倍感震惊地多瞧了好几眼。
陆岳的秘书确认自己没看走眼后,待到那两个女生离开,走上前与祁封打招呼。
“祁先生好久没见,是来接侄子的?”秘书道。
亲侄子咋咋呼呼又平平无奇,哪里值得自己过来一趟,祁封这么想着。
他说:“是来接一个小祖宗。”
话音落下,少年掐点似的赶到,穿得清爽又干净,还散漫地哼着小调。
秘书好奇地去看这位“小祖宗”是什么模样,随即愣在了原地。
“容念?”秘书诧异。
容念发现陆岳的秘书在这里,道:“诶,好巧。”
早在陆岳要把陆岁京带回家的时候,秘书与容念有过接触。
此时此刻,容念无意与人来往,敷衍般说过这声以后,便想跟着祁封离开。
他刚迈开腿,却被秘书拦了一拦。
容念好笑道:“这次有什么贵干?”
秘书纠结片刻,终是好奇心压倒了一切。
“我想请问您一件事。”秘书道,“不知道您和陆少爷现在熟不熟……”
容念以为对方在堤防自己,担心陆岁京与他太亲近,本该养尊处优、知晓利弊的陆二公子又要不认亲爹只认便宜哥哥。
然而秘书与祁封说了声“抱歉”后,将容念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询问。
他道:“陆岁京是不是谈恋爱了?”
容念:?
自己怎么完全不知道这码事?
“之前他们一起去喝酒,两个人夜不归宿,衣服染色弄得一塌糊涂。”秘书描述。
容念记起了一些能对应的回忆:“……”
“少爷非常喜欢那个人,但据说对方不肯让他公开。”秘书不可思议道,“应该是遇到人渣了。”
发现陆岁京背着自己胡说八道,容念磨了磨后槽牙。
他心说,“人渣”不仅在,还就在你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秘书年终奖不保。
第44章
“不熟, 不知道,和他没有交集。”容念面无表情道。
他穿着风衣,右手插在口袋里, 熟练地和陆岁京断绝关系。
秘书礼貌地说:“是我冒昧了。如果不是祁先生和你有事,我想请容同学吃顿饭。”
容念对此反应平平,嗤笑:“我非常不好约,平时找上来的有很多,你这样算哪一种?”
他和秘书没有任何私人矛盾,当初因为陆岁京的事情有过短暂沟通, 过程绝对不算愉快, 但也没有苦情戏码, 自己并未受到恐吓和胁迫。
大家本就是两路人, 事情一结束, 彼此之间应该毫无瓜葛,容念不屑于再沾上关系。
秘书客客气气道:“我一直有个蛮疑惑的地方, 希望能和你交流下, 以前陆小少爷过得怎么样?”
容念回忆了下,敷衍道:“过得不太好,可怜小白菜, 上被哥哥每天压榨使唤, 下要拉扯一群弟弟妹妹。”
他向秘书好心提议:“你给那边的街坊邻居发红包,他们能把陆岁京六岁到十七岁的事情,编也给你编一套出来。”
秘书道:“我尝试过了。”
容念漫不经心地接茬:“然后呢?”
“没打听到多少,那些人说陆岁京一般只跟你讲话, 脾气有点阴沉, 不过也不是坏孩子, 几乎没和人结过仇。”
秘书用心询问过, 知道得已经很详细。
他还说:“你们初升高的时候,院长生病没治好,换成他儿子顶替他的位置。那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接到福利机构的摊子甩手没管,据说还吞了一大笔捐款。”
这所机构是民间性质,由老院长年轻时创办,努力经营许多年。
那场病症来势汹汹,老院长突发高血压倒下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安排这方面的后事。
本来运转良好的福利院由此一落千丈,不过他有过简单的遗嘱,留了一笔不小的私人积蓄给容念,用作他往后的读书学习。
容念挑起眉梢:“烂泥?这个形容蛮贴切的。”
“杂货店的老板和我讲,那个新院长有点怕陆岁京,说过陆岁京的眼神让自己不舒服,两个人没发生过冲突。”秘书道。
“唔。”容念道,“曹文瑞不管福利院的死活,陆岁京和他应该没什么接触。”
曹文瑞就是老院长的独子,老院长走了,他捏着鼻子接班,一年到头也没来过福利院两次。
容念不愿意回忆这个人,没什么耐心地问:“你的疑惑和他有关系?”
秘书点头:“他真的和陆小少爷没有矛盾么?”
自己向不同的人仔细询问过,得到的答案千篇一律,不仅没有吵过架动过手,曹文瑞与陆岁京甚至没见过几次面。
可是这样的话,陆岁京身上有一个点说不通……
然而容念也是一样的反应,摊手道:“对呀,他俩没有。”
不待秘书刨根问底,只见容念微微偏过头,与往这边望过来的祁封目光相撞。
几乎是同时,祁封迈开步,朝他们这里走来。
“我终于在周末把小容请出学校,倒是张秘书一直占着人不放。”祁封调侃,“什么东西说得这么起劲?”
秘书意识到是自己讲得多了,知情识趣地不再深入话题。
他落落大方道:“没什么,之前出于巧合认识容同学,今天突然遇到,就想私下里寒暄几句。二位是?”
他视线在祁封和容念之间徘徊,好奇两个人是用什么身份相处。
很早前他便听说过,祁封的取向是同性,但这些年接触下来,据自己所知,对方并没有谈过同性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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