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其他同学的反应来看,应该都没注意到自己一瞬间的失态,容念悬起来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不过他还没开心几秒,身旁的窗户便传来清脆的一声,是迭起来的指节叩玻璃的声音。
音量很低,但吸引容念扭头去看。
陆岁京欠揍地做了个嘴型,外人看了大概会理解为不小心碰到窗户,便匆匆道了句歉。
但容念很清楚,陆岁京说的是——
有多热?
容念:“……”
他气得耳尖发红,咬紧了后槽牙,而陆岁京单手揣进兜里,很拽地给他留了个远去的颀长背影。
容念深呼吸一口气,心想,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今晚自己就要好好教训陆岁京一番,重新维护做哥哥的尊严!
台下,容念满脑子胡思乱想,台上的班主任布置起了近日的年级活动。
高二是承上启下的阶段,高三全心扑在学习上,有些活动放到目前来做,是最合适的时机。
“我们高中每届都会办一次沟通活动,在你们十八岁到来之际,有一直没倾诉的心里话,或者对自己有什么期许,都可以写在信上,寄给你们的家人。”
“文字的力量与语言不同,或许你们平时和爸妈闲聊,两三句不对付就要吵起来,但书信是安静的,希望借由这个形式,起到一个好的作用。”
班主任性格古板,说话语气一直严肃,如此交代完,便向大家分发了邮票和信封。
这个时代,寄信渐渐退出大众视野,不过在学生之间还算流行。
尤其这所学校校风抓得严,不让带手机,住校生每周连着五天闷在这里,抽空给外校朋友写信的不少,门卫室也总会有一筐来自各个学校的信件。
容念的同桌是热衷者之一,课桌里有一堆材料,当场和容念分享了两张好看的信纸。
这么做完,同桌后知后觉,容念好像没有可以配合活动的家人……
不过她很快松了一口气,容念并没显露出任何的不快,朝她道谢后便把信纸收了起来。
屋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白日里的光线都显得黯淡,这场台风足足来了三四天。
周末时天空终于迟迟地放晴,阳光照着地面上坑坑洼洼的水坑,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福利院旁边有老小区和一些商店,杂货铺的老奶奶做了些手工糕点,很热情地送给容念一袋。
容念没有推拒,但多留了十分钟,帮忙打扫店铺卫生。
“还是你们年轻人手脚利索,我都看不清灰尘了。”老奶奶一边笑,一边戴着老花镜,在帮孙子织毛衣。
容念平时很受她照顾:“您有需要可以跟我说,我来这里很方便。”
老奶奶叹气:“还是你待人有耐心,我在家多说几句就遭嫌弃。最近不是流行手机付款吗?前一阵我换了智能机,但不敢乱碰,儿子让我去问孙子,孙子又让我去问儿子。”
她摇了摇头:“这皮球踢来踢去,我还是闭嘴吧,少跟他们啰嗦。真是的,如果你是我亲生小孩就好了。”
这也就是随口一说,容念也随便听听。
不过提到这个,老奶奶疑惑:“前些年你们爷爷还在的时候,我经常看到有年轻夫妻来领养小孩,一定有喜欢你的吧?怎么没跟着他们走?”
她说的爷爷是老院长,那时候老人将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愿意资助的人多,申请领养的家庭也多。
手脚健全、身心健康的小孩被领养的几率很高,何况容念长得讨人喜欢,难以置信会一直待在福利院。
容念顿了顿,不太在意地说:“没什么缘分吧,而且有大家照顾,我过得挺好的。”
前些年确实有人对他提过意愿,尤其在十岁之前,很多人认为这个阶段更容易培养出感情。
不过领养并不是轻易的事,其中潜在的风险注定了审核上的严苛,小孩也不是任人挑选的事物,这是个双向选择的过程。
选容念的不少,但容念没选任何人。
很早之前,他期待亲生父母回来找自己,拒绝了新家庭的邀请。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境有了变化,也不再坚持那种想法。
但比起重新融入陌生环境,喊别人爸爸妈妈,他更愿意待在这里。
说起来可能有人会觉得幼稚好笑,但容念固执地认为,老院长对他有养育之恩,对方所付诸心血的地方变得一团乱,自己没办法轻飘飘地弃之不顾。
脱离这里其实很容易,可容念心里会有包袱,与其为此提心吊胆,不如尽力多走一程吧。
至于更舒适的居住环境、更有利的平台条件,容念其实不怎么心切,他相信靠自己也能实现,以后总会越来越好的。
“诶,小容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半天了!”朋友骑了辆自行车,在街边喊。
容念从杂货铺出来,直接道:“不帮忙模仿字迹,不代写家长签名,你找陆岁京比较好!”
朋友笑道:“我要去和陆岁京告状,你内涵他道德感低!”
容念往福利院的方向走,道:“真是找我代写的呀?没得聊了,我要回屋写作业。”
朋友踩了几下脚踏板,车轮子很快追上少年。
“没有没有,最近我不干这事儿了,都是老老实实让我爸妈写!之前不是你说,你们院的小孩一个接一个叛逆么?”
朋友咋咋呼呼地说完,利落地侧身下来,推着车走在容念身边。
容念道:“是啊,小岁还算好的,其他那几个,成绩单比你还惨不忍睹,也不听劝,看来没打算读高中,铁了心要进厂拧螺丝了。”
朋友道:“你怎么用这种语气说陆岁京啊,人家高低是个大学霸,我妈整天说他成绩好呢!你怎么听着怪嫌弃的?”
容念道:“我心烦不行吗?有事说事。”
“就你们院里那个阿鲍,读初三,烫了头非主流黄毛的,有往小混混方向发展的架势啊。”朋友道。
“这个我知道。”容念应声。
朋友纳闷:“你不管管?”
“他们又不喊我一声爸爸,也是他们自己不要升学了,我操哪门子心呢?”容念疑惑。
他和他们是在一个福利院,留下来是想看着点,别出什么大乱子,但没想当这群人的家长。
许多大道理已经没必要再多说,未来是自己选的,既然他们不乐意读书,容念也不多管。
朋友道:“刚我看到他和我那儿一个高三的,在街头吵起来了,拿了把扳手要打架。”
容念步伐一停,眼里充满了困惑。
面对容念的惊讶,朋友缓缓竖了个大拇指,表示对阿远作为小混混,勇气可嘉的肯定。
“初三PK高三,这人是真的挺牛逼的对吧!”朋友激动道。
这位朋友在一所名声很差的垫底高中读书,那里打架事件颇多,简直是家常便饭。
所以他没太当回事,就是跟容念说一声。
然而容念是个乖学生,听到这种事,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道:“哪个街头?你怎么才说?自行车借我下。”
朋友道:“没事儿的啊,阿元顶多被揍一顿嘛!”
“找揍完了不得养伤?谁乐意给他出医药费?”容念道。
朋友:???
原来是医药费的事情?!
容念接过朋友的车,全程骑得飞快,根据朋友的描述七拐八弯,来到了一个胡同口。
阿鲍已经被揍得趴在地上,容念扫了眼,随即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不需要去医院。
“哟,你救兵来了?”高三生人高马大,刚打赢了一场架,慢悠悠道。
阿鲍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因为吃痛,没能成功站起来。
“你妈的……我特么待会儿就揍死你……”阿鲍逞强地说。
容念没急着把他扶起来,慢条斯理地把车子往墙边一靠,朝对面的男生说话。
“麻烦让让,这人再打就要去急诊挂号了,今天行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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