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念身体发颤,骨头里隐约犯疼,说话语调也跟着绵软。
他道:“这是被你气的……”
听到陆岁京随即低低地笑起来,容念用力地闭了闭眼,心想,传染就传染吧。
反正这人亲得挺乐滋滋的,死活要凑上来,活该。
被陆岁京昨天一语成谶,容念确实抵抗力下降。
连日劳累和耗费心力,他在受冻之后很快发烧,捂住鼻子喝了两顿去热冲剂,却没见很快好转。
反观同在病房的陆岁京,容念简直心累。
这人不知道是体质特殊还是皮糙肉厚,养了没两天就活蹦乱跳。
要不是病房里没有油烟机,以陆岁京嘘寒问暖、端茶送水的架势,怕要撩起病号服的袖子给容念下厨。
容念双手捧热茶,望着陆岁京洋溢活力的背影,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
最后他百感交集地“啧”了一声。
容念在心里敲定计划,等这阶段杂七杂八的事情搞定,就把定期运动的习惯捡回来。
而眼下,他就像某种脆弱又矜贵的宝物,被陆岁京拢在手心里。
额头发烫的几天中,容念总是半坐在床上,披着暖烘烘的小毛毯。
他再三强调自己手脚齐全,依旧犟不过陆岁京,最终放弃挣扎,张开嘴由着对方一勺一勺喂饭。
洗澡也同样,陆岁京不容拒绝地帮忙试水温,试完赖着不走,又帮容念洗头发。
顾忌对方伤口没有痊愈,容念不敢动作幅度太大,怕水沾上后引发感染,于是乖乖站在原地。
他一边听陆岁京轻快地哼调子,一边被陆岁京挤上洗发露,同时心里祈祷着这日子赶紧过去……
病去如抽丝,容念难得精神欠佳,露出这么虚弱的一面,陆岁京光看一眼就怜惜心泛滥。
要不是容念宁死不屈,他很乐意把容念抱来抱去,让人干脆脚不沾地,连走路的力气都省掉。
……
退烧得不是很迅速,容念难免发愁,好在陆岁京没强行扣着他的计算机。
容念每天上午和下午能照常使用,只是有精确的时间点。
早晨不到九点半不能提早开工,中间固定午休两个钟头,到了晚上就必须休息。
“今天容律师可以下班了。”
周四,傍晚六点,陆岁京提醒道。
他给容念做了个体温检查,容念今天成功恢复如常,奖励冰可乐一杯。
夜幕降临,容念查过京市的天气,半躺在床上开开心心地喝饮料。
“明天上午约了车,回去以后先送你到公司?”陆岁京问。
容念点头:“暴雨停了,我要订出差的机票,最好周末去一趟村里,解决完以后周一上法院。”
他说完咬了咬吸管,清澈的眼珠子一转,盯住陆岁京。
陆岁京道:“我也要一张机票,坐你旁边的那种。”
容念不禁纠结,担心路途会不会太折腾。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把陆岁京刚长好的伤口颠裂开了怎么办?
陆岁京见容念沉默,幽幽道:“有的人怎么这样?昨晚半夜抱着枕头,偷偷摸摸来我床上,今天就在琢磨要不要把我抛弃在家,穿上裤子不认人?”
容念:“……”
陆岁京又道:“话说回来,隐隐约约有听说律师圈盛产渣男呢。”
容念:“。”
紧接着,只听陆岁京故作洒脱地一哂。
他强颜欢笑地说:“不去也行,燕大这周有篮球赛,院里十万火急缺个前锋,我看我……”
“我看你彻底痊愈之前,必须在我眼皮子底下。”容念登时道。
陆岁京假模假样地惊讶了一下,随即慢条斯理地笑了声。
他调侃道:“容律师,年纪轻轻的,占有欲这么强啊?”
容念:“…………”
是谁话里话外坚持不懈,一定要被他捎上的?
怎么现在就变成他占有欲强烈了呢?
容念抿了抿嘴,这会儿没再犯晕,也有力气斗嘴了。
“谁让有的渣男受害者就是黏人?”容念回答。
陆岁京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怪渣男有两下子,惹人情不自禁。”
·
职场欣赏要强,又很忌讳逞强,其中的分寸全看人如何灵活拿捏。
容念第一次出远差,没打算死扛,和钱恺说了目前的考虑后,申请让组里的一位前辈协助。
钱恺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边环境差,这事又有利益牵扯,我会考虑你够不够安全。”
“看你之前不吭声,我也不好直接提,怕你胡思乱想……本来打算等你来和我汇报进度了,我再看看你的态度。”他又说。
容念道:“师父有安排?”
组里是个团体,钱恺也提倡互帮互助,有问题及时提,任何一个人有需要,其他人都会伸出援手。
钱恺道:“对,其实我纠结过,要不要让琢州去,他的话我倒是放心,他爸妈不是给那儿捐过学校么?和村长关系也不错。”
容念听了,面色一僵。
可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有个善因,就会得到好结局。
钱恺出身好,虽然做律师接触过不少纷争,但几乎都在繁华都市的范围圈内,人人都讲基本的文明秩序。
想来他是真的料不到,他一念松懈,可能发生什么。
“不过他在忙破产清算的事情嘛,我这个老头子陪你去吧!”钱恺道。
他再点名点将似的补充:“加个隔壁组的实习生,那是大客户的儿子,我朋友托我有机会去带一带他,多出去跑业务。”
容念震惊:“啊?”
他怀疑自己发烧没痊愈,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律所的知名合伙人、他的顶头老板,要亲自带他出差?
钱恺喝了口茶,瞥见容念一脸不可思议,觉得有些稀奇。
他问:“干嘛这么惊讶?我是你师父,你是我从一堆校招生里挑中的徒弟,只要你开口,当然乐意帮你。”
容念眨了眨眼睛,懵懵懂懂地说了声“喔”,随即向他道谢。
以钱恺的身价,接案子讲大额分红,当顾问算高昂时薪。
请他亲自做一桩委托,不光看钱,还看情面,不难推测市面上值什么价。
而他不讲回报地辅导自己,愿意牺牲周末时间作陪。
容念后知后觉,前一世心门向外界关闭,留下的遗憾不止是错过了陆岁京、误伤了傅琢州……
还没能察觉很多无声无息、触手可及的好意。
周六。
陆岁京终究没能坐到“渣男”旁边,飞机上,容念和钱恺以及实习生待在一起。
实习生长得人高马大,业余爱好是打泰拳,乍看身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钱恺请了保镖。
他一见到容念后,就爽朗地打招呼,自我介绍是燕大的在读研究生。
“我最想进钱律师的组,可惜面试挂了。”实习生道,“你好厉害啊。”
容念接话:“诶,那你本科在哪儿读?”
实习生比划道:“在A大,隔了一站路,我有同学在冈麦村支教,正好这回可以找他玩呢!”
这位富二代把出差当旅游,还给容念看了自己做的游玩攻略。
一下飞机,他们先坐上长途大巴,途中实习生有点晕车,脸色白如霜打的茄子。
他非常愧疚,这辈子从来没晕过车,这是人生头一遭,就拖累了两位同事。
“喝点水压一压,没事。”钱恺安慰,“没想到这路能颠簸成这样。”
实习生愁眉苦脸:“傅律家里捐学校的时候,怎么不把路顺道修一修哇!”
容念道:“待会我们要走两公里,在镇上先落脚。”
钱恺也做了功课,道:“到站了先找找有没有三轮能坐,晕车的小孩估计这会儿已经腿软了。”
他虽然上了年纪,身子骨却非常硬朗,路上折腾了大半天,还比实习生要精神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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