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这才是真正的他。
不过这样的画面只有一瞬间。
冬歉的眼尾轻轻挑起:“约伦斯,好久不见。”
刚才死气沉沉的面容一瞬间被吹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就是因为这样,约伦斯才愈发担心。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不会将心里的感觉给表现出来了。
表面上笑脸相迎,其实恰恰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无法窥见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是开心还是难受,是在乎还是漫不经心。
让人心里有无限的猜测。
他是真的不在意凯英跟卡南在一起吗?
他是真的不在意自己变成了血族吗?
他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现在成为了黎明的阶下囚吗?
每一个问题的答案,都不在冬歉的笑容中。
正是这种什么也看不透,什么也不表露的态度,才让约伦斯愈发心疼。
或许,这些他全都在乎。
只是在乎也没什么用,反倒会伤到自己,所以才会装出一副笑意盈盈,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样。
约伦斯的手缓缓攥紧,眉眼里也不经意地泛起了心疼。
冬歉看着约伦斯这样,忍不住问系统:【他是怎么了,我就发了个呆,他怎么看起来像是我要死了一样?】
系统:【这...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了,我也琢磨不透。】
一人一系统琢磨不明白,就干脆放弃。
约伦斯小心翼翼地靠近:“这里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吗,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安排。”
冬歉轻笑一声:“没有,都挺好的。”
“那边那架钢琴不错,你能教教我怎么弹吗?”
其实冬歉很早以前就对这个东西感兴趣,但是因为他总是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所以就搁置了。
他有黎明的训练,有各种出猎任务,还要时时刻刻地待在凯英的身边保护他。
他总是很忙。
所以就算感兴趣,也从来没有提出想要尝试过。
但现在的他变得很闲。
那些担子全部卸了下来,他除了好好保护好自己之外,不用保护任何人,黎明也不会给他任何任务了。
这种清闲,让他有精力左顾右盼,探索一番自己曾经没有探索过的事物。
见冬歉自己主动提出对什么东西感兴趣,约伦斯很开心。
他很快答道:“当然可以,你想学什么曲子我都可以教你,学什么都行。”
他的眼眸弯了弯:“只要你愿意。”
“我想想...”,冬歉说着,就往钢琴那里走了过去。
可是双手离开桌面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一瞬的踉跄。
约伦斯见状,赶紧上去扶住了他。
“没事吧?”,约伦斯的神色有些紧张。
“没事。”,冬歉摆了摆手,“我没怎么样。”
可是约伦斯却没有办法放下心来。
碰到冬歉的时候约伦斯才察觉到,现在的冬歉瘦的吓人,单薄的腕骨冰冷异常,和以前阳光健康的时候截然不同。
甚至怎么,有时候站都站不稳。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约伦斯心疼地看着他,眼里满是不安。
冬歉似乎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乎,出了这种情况也不见紧张,坦然地往钢琴那里走去,垂下眼眸,轻轻地触碰着琴键,动作小心,像是爱抚。
约伦斯不知道冬歉身上发生了什么。
只是暂时,他也没有办法深究这些。
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来到他的面前,坐下来,为他弹一首欢快好听的曲子。
冬歉闭上眼睛,似乎听的很享受。
这支曲子结束之后,冬歉睁开眼睛道:“我就学这个。”
“这个啊。”,约伦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首对初学者来说...有点难。”
毕竟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约伦斯总是控制不住地炫技,选的曲子自然是难了一些。
但是冬歉却固执道,“我就要学这个。”
这个固执劲放在冬歉的身上,其实也十分可爱。
约伦斯:“好啊,我教你。”
“不过...”
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带了点郑重:“在我教会你之前,你要好好活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明明冬歉正好好活着,好好地活在自己的眼前。
他有足够的求生欲,愿意在黎明族长面前争取出一条活路。
他做的很棒了。
所以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会隐隐约约感到一股不安。
就好像,冬歉会随时从他的眼前消失一样。
冬歉沉默了一会,弯了弯眸:“好啊。”
系统:【你骗小孩。】
冬歉:【大人的事情,怎么能说骗呢。】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就学不会呢?】
看着宿主自信满满的样子,系统便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于是接下来,冬歉就坐了下来,自己试着弹一弹。
他弹之前,系统以为他玩了个大的。
他弹之后,系统说他拉了坨大的。
还以为是个王者,没想到只是个花里胡哨的菜鸡。
冬歉瞬间不自信了。
看约伦斯这么熟练的样子,他还以为他上他也行呢。
原来有一种东西叫看着容易。
冬歉瞬间就自卑了。
约伦斯低笑一声,温声道:“得罪。”
他站在冬歉的身后,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操纵着冬歉的手指,格外用心地教他弹琴。
冬歉敛下眼帘,轻声道:“我只是一个阶下囚,你其实可以不用对我这样。”
“黎明让我看着你,是组织的命令。”
他温柔地垂了垂眼眸:“至于怎么样对你,是我的个人意志。”
冬歉抿了抿唇。
【系统,他人还怪好的嘞。】
系统:【确实。】
【系统系统,你觉得我死之前能不能学会啊。】
系统:【悬。】
冬歉被系统的冷漠伤害到了。
他轻笑一声,回应着约伦斯刚刚的话:“那我谢谢你的个人意志。”
....
冬歉由约伦斯看守的事情渐渐传开了。
在凯英的手下,约伦斯对冬歉抱有好感这件事并不是秘密。
很多人开始在私下里猜测,约伦斯会不会对冬歉做些什么?
这对他来说可是难得一见的机会。
不过,他们觉得凯英现在肯定不会再在意这些事。
毕竟,他和卡南的订婚宴下个月就要举行了。
他的订婚宴事关两家血猎的友谊,自然是要无比重视的,事已至此,又怎么还有精力思考冬歉的事情。
说来讽刺,黎明的人都知道凯英以前有多么喜欢冬歉,喜欢到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人插足的余地,现在,约伦斯看起来居然还真的有机会了。
凯英监督血猎训练的时候,偶然听见了这些人的谈话。
他们刚刚结束完一组特训,放松身体的时候围在一起,你言我语起来。
“冬副手曾经对黎明也算是鞠躬尽瘁,就算是成为了血族,当时也是为了保护血猎长才遭此毒手,黎明居然真的不能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了吧,这不是没有处以太阳刑吗?”
“你不知道,族长原本给出的判决就是对他处以太阳刑,这活命的机会是冬副手自己给自己争取的,也不知道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可以劝动族长放过他。”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化险为夷,所以我每次跟在他身边的时候都给格外放心,就莫名有种信服感,觉得他能解决一切悬在眼前的那题。”
“是啊是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叛变黎明的俘虏能免除太阳刑呢。”
“哎你怎么回事,腿伤看起来好像更严重了。”
“别提了,新副手说我因为腿伤而不训练就是在拖累黎明,没想到几次训练下来,我的伤就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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