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日理万机,很多小事三府处理即可,但涉及三府掰扯的事还需有个不受三府管辖的人仲裁。
这任务就被国主交给谢涵了。
三府有意为难这横空出世的太傅,里面不乏一些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小事,霍无恤头疼的厉害。
但谢涵处理起来却很快,如果说霍无恤是青铜,月如初自然是黄金,那谢涵就是王者了。
他三岁搬到齐武公旁边受教,六岁开始批奏章,九岁去了楚国还要帮楚子般处理政务,回来后马不停蹄熟悉齐国政坛,等去了温留后也半点没歇着,直到沈澜之来了才甩出去一半的活。
霍无恤只觉得眼花缭乱,磨墨的速度都赶不上人翻页的手,一阵手指残影表演后,谢涵吹了吹卷面,“妥。”
霍无恤不敢置信,“我从白天干到黑夜的东西,君侯半个多时辰就做完了。”
谢涵翘了翘嘴角,“不足挂齿。”
忽觉身后有些冷,转头,对方苦大仇深,“所以君侯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夜里嗑瓜子逛街吹箫弹琴,就是不处理政务,反而交给我的?”
谢涵面上镇定无比,“自然是为了锻炼无恤。”
第二天,他以公主府上医工医术更精妙为由,将月如初打包带到南镜府上。
霍无恤清楚谢涵最喜欢什么样,谢涵自然也知道对方的审美。
要清雅,要有格调,要聪明坚韧,要有心机有城府,要有理想有信念,要能温柔能冷酷,要能谈天能说地,最好还有点病弱。
月如初这种人,投胎几次都长不成谢涵喜欢的模样,偏偏踩在霍无恤的节奏上了。
第495章
南镜一脸古怪, 但太傅说他们府上医官好就医官好罢。
如是——月如初搬了个地方养病,一边喝药一边处理政务,心里咬牙切齿骂谢涵不是人。
病好后, 谢涵也没让月如初搬回去, 他理由很充足,殷殷关切,“病去如抽丝, 先请十次平安脉, 稳妥后再行。”
月如初面上僵硬。
南镜是个地地道道的南疆女人, 或者说整个长公主府都是个地地道道的南疆府邸, 女子为尊为强,男子是珍贵又卑微,弱小而可欺, 无能的只知情爱,只能用来借/种的工具。
霍无恤和谢涵不觉得他们原来的小院现在升级太傅府的府邸有什么好的, 月如初却是感觉深刻——他喜欢那里。
此为其一, 其二则是处理政务之余, 他会盘算宝岩城及其下所有势力, 哪些可以为他所用,哪些必须除去,在南国的长公主府做这些谋划, 他宝岩城月公子心里不安。
因此,忍了忍,他终于忍不住问, “太傅何故对霍兄有如此独占欲?”
他可不是迟钝的人, 自然知道谢涵把他留在长公主府是什么原因。
可他完全不能理解。
谢涵挑眉,“何故?这竟需要原因?若非月公子金贵, 谁与无恤有一寸肌肤相触,我早扒了他那寸皮。”
月如初瞳孔地震。
这怪不得他。
虽偶有战争,大体上南疆呈三足鼎立之势,相对平稳。
不像中原,连年战乱、尔虞我诈、朝生暮死,催生出极端的享乐主义与病态的伦理道德,万物皆可相爱。
在这种平稳的农耕社会,人口增长是国家稳定与发展的基石。但南疆又女多男少,男人为稀缺资源,两个女人互相爱慕不妨事,两个男人却是万万不能有私情的,那是悖逆人伦、搅乱阴阳、大逆不道。
即便是月如初也震惊失声,好一会儿“你你”、“他他”结结巴巴一阵,终于说出句囫囵话,“你们都是男人啊。”
谢涵才没兴趣给月如初灌“爱情不分性别”等鸡汤,“月公子不用管这些,公子只要知道,我不在府邸的时间太长,绝不会令二位孤男寡男单独相处即可。”
月如初在轰天巨雷下冷静了三天,渐渐平静,伴随一些小雀跃。
是了是了,女子可以互相爱慕,男人凭什么就要将感情绑在女人身上呢?
#臭女人滚开,哥哥弟弟相亲相爱才是正理#
——月如初当然不会如此极端,只是觉得自己之前狭隘了,又有丝好奇,男子和男子?
他下意识观察起谢涵和霍无恤相处来,然后发现谢涵每日回去都会给霍无恤带点小东西,或许是糕点,或许是衣服,甚至是新的笔墨。
再小的东西 ,霍无恤都会很高兴。
他永远会给对方热着饭菜,无论多晚都会给人留灯,见人疲惫会给人按摩,困乏会给他洗脚。吃的多了呢,会拉人散步消食,不舒服了,会柔声安抚、细细看诊、焦心照顾。
月如初若有所思,男子和男子竟能如此?
等到谢涵一拖再拖,南镜都莫名其妙了,“难道那个青竹很会吃,太傅怕他吃穷了太傅府;还是他很能作,搅得您脑壳疼?”
这段时间的倾囊相授,令南镜很感激谢涵,此时当仁不让,“还是这人哪里不妥,不如镜儿替太傅除去?”
谢涵:“......”
眼见南镜仿佛认定她有什么难言之隐,磨刀霍霍要对付月初如,时隔一月,她终于把月如初领回自己府上。
只是每一次回府,都会用那种悄无声息又细致入微的眼神把月如初和霍无恤仔仔细细看一遍,月如初偏偏敏感得很,每次都能发现。
他无语极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时而弹琴时邀请霍无恤练剑,时而在人吃力看书时教人认字写字,时而缠着人要学射箭骑马。
好罢,没有那么多时而.....以上三件事连着三天被月如初作死做了一遍后,谢涵就让月如初每日和她一起去教导南镜,替他写教案。
南疆小眼神顿时“嗖嗖的”,她心思敏捷:每天放在眼皮子底下,如果不是这人有问题,那就是喜欢了?
可太傅已经有未婚夫了,怎么能?
太傅是万万不会有错的。
于是有一天,她拦截月如初,居高临下,“太傅人品贵重,不是你这种风尘男子可以肖想的,不要再粘着太傅、勾引太傅。”
月如初:“......”
他淡然道:“什么我这种?是和公主的两位表兄这种吗?”
南镜眼神阴鹜,握紧软鞭,月如初连忙娇滴滴喊了一声“楚涵姐姐”,等谢涵过来后,他小跑躲进谢涵背后,“太傅不要误会,公主只是和青竹说要给我见识一下她的鞭法,没有嫌课业多,要打青竹出气的意思。”
谢涵:“......”
南镜:“......”
谢涵清了清嗓子,问南镜“到底怎么回事”,他本意是不想听月如初胡编乱造,南镜却先入为主觉得对方是在质问她,气的眼睛都红了,“太傅不信我,竟相信这个狐狸精!”
之后的十天里,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谢涵烦不胜烦,最后郑重问南镜,“镜儿,我教你这么多,你知道以后要做什么人,现在要做什么事吗?一个小小青竹就让你分心至此,你太让我失望了。”
南镜静默片刻,问,“太傅是特意带青竹来考验镜儿的吗?”
谢涵:“......”
南镜笑了一下,“太傅,您还记得自己有未婚夫吗?您这样,如何对得起霍公子?”
谢涵深觉自己风评受害,找来月如初,“说来月公子身也赎了,病也好了,不知还有什么需要楚某为您做的?”
月如初好笑,“太傅莫怪,月某只是想替太傅测试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若我说长公主爱慕太傅,太傅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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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国庆快乐!
祖国母亲快乐!
第496章
南镜:!
她心急火燎找到谢涵, “太傅太傅,你要和霍公子成亲了?”
谢涵心里咯噔一下,僵硬地点了点头。他自诩识人, 不会要输给月如初罢?
南镜抓着谢涵的袖子, 好像很焦急,眼眶都要红了,谢涵浅笑:“怎么了这是, 谁敢欺负我们漂亮可爱的南镜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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