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而和有些佩服他的嘴巴,更佩服他的想法,“哇”了一声,“如果战狼族和飞蛇族能拧成一股绳,横扫塞外,哪里只两族,七族都能统一了?”
安木犀容光焕发地笑了起来,“不愧是能绑了我的人,聪明。七族化而为一,到时候中原人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了,那些珍珠衣服就都是我们的了。两千牛马算什么?”
四处都是水草,广袤无垠,人影和帐篷都在远处,安木犀和兀而和已经从两看相厌迅速升级为惺惺相惜,兀而和给安木犀松了绑,告诉了对方他的名字,安木犀则送了他一把匕首,告诉他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他。
两个大小孩子在这里跪下来对腾格尔起誓结为兄弟,哪里会想到在拐角处会有两个大人偷听他们讲话呢?
这也就使两个人都没反应回来,就被捂上口鼻,一头按进水流里。
“唔唔唔——”两个孩子拼命踢打,安木犀更挣脱了伸手往后抓挠,霍无恤轻“嘶”了一声,加大力度。
头上的手就像有千钧重一样,最后四只脚的力气越来越微弱,在草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后,就没了声息。
霍无恤检查了一下,确定是死了无疑,与谢涵对视一眼,二人将两个孩子的尸体一起推进水流里,做出落水溺死的假象。
“我现在收回之前的话,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谢涵原是漫步,冷不丁听到兀而和和安木犀越发惺惺相惜的言辞,偏头对霍无恤做了“杀”的手势。
那霍无恤是谁啊,必须是谢涵杀人他能埋尸的。立刻接过了力气较大的安木犀。况且,同谢涵一样,他有预感,此二子今日不除,有朝一日长成,或为心腹大患 。
“兀而和倒不打紧,只安木犀是阿扎忽十分喜爱的一个儿子。”谢涵拍了拍手和人回来,慢悠悠道:“等下我就问问李剑兀而和近来如何,好让他们去寻找兀而和。”
“十一个儿子,就算喜爱,也不过是十一分之一。”霍无恤倒很无所谓,“不必担心。”
谢涵侧头瞥他一眼,摊手道:“伸出来。”
霍无恤不明所以,“什么?”
“刚刚安木犀抓伤你了罢。”谢涵本只是想给对方伤口上个药,却见人面色一变,连连摇头,“不必不必,小伤而已。”
有古怪。其实安木犀能抓伤霍无恤就让他觉得有古怪了。谢涵眼睛一眯,“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霍无恤不得已伸出一个拳头来,谢涵心中奇怪,掰开人五指,无名指上被抓破了些皮,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五根手指根根肿胀,像五根小萝卜,上面几个红斑。轻轻按按,还能感觉到皮肤紧绷。这绝对不是对方原本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
霍无恤看足尖,“过段时间就好了。”
谢涵瞟他一眼,认真道:“好丑。”
霍无恤气苦,“都说了,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只是冻疮而已。”
“冻疮?”谢涵摸摸耳朵,他是知道冻疮的,因为冬日里总有些宫婢因为得了冻疮有碍观瞻被调离他的宫殿,只是——“你一火炉 ,我都没得冻疮,你竟得了?”他福临心至,“你那晚徒手挖雪莲果了是不是?”那晚雪积得有小腿高。
“呸呸呸。”霍无恤伸出萝卜手捂他嘴,“‘冻疮’这东西是不经念的。”要是谁来句从来没得过那一年准要得。
谢涵伸舌舔了一下唇外掌心。
霍无恤眼睛一下子睁圆了,然后继续紧紧捂着对方嘴巴,好一会儿,问,“不再来一下吗?”
谢涵拿下人手,又看了对方另外五指,果然也是只小萝卜手,他将对方两手交叠,包进自己掌心里,“听说冻疮不能受寒,我替你裹着。”
你的手什么冷热,心里没点数么?
霍无恤暗暗嘀咕一句,心满意足塞进对方冰手里“暖着”。
直到回到帐篷处,两人才松开手,谢涵招呼李剑说今日有空要考校兀而和一番。
李剑李青自然应下,哪知营地里遍寻兀而和不到,出去到处寻找,惊动了当地百姓和刚刚攻打完利胡的当胡人,那必须是帮彩虹神使一起寻找啊。
最后竟然在一东一西找到两个小小的尸体,有人眼尖认出安木犀,找来阿扎忽,阿扎忽痛苦大嚎,李青李剑照顾教导兀而和许久,也有些感情,两边人马都在悲伤。忽有人问道:“怎么一天之内会有两个孩子溺水,是不是惹了什么邪祟?”
顿时有人惊慌,拿目光瞧谢涵,谢涵悲天悯人貌,“这塞外邪祟我却是不懂的,不如请几个阿萨师过来?”
第二日,就有金津阿萨师过来,他们果然没让谢涵失望,一阵神神叨叨后,将其定性为利胡死去的残魂不甘心,拿两个小孩子作祟 ,遂极尽逼真地施法跳大神,获得牛羊若干,心满意足地走了,阿扎忽后面果然也没如何,甚至不愿意出两只牛羊让安木犀在地下安眠。
这两日,谢涵吃的都是卫士们做的乏味又油腻的烤肉,霍无恤要做,他不同意,然后过了两天,就面有菜色,最后捧着一盆菜回来,“咳”了一声,“无恤,我让他们都洗好了,你来做好不好?”
天地良心,是对方严词拒绝他做菜好不好。霍无恤好笑接过那盆菜,“好啊,刚好可以烤烤火。”
谢涵笑弯了眼睛。等霍无恤拎着食盒进来,就见人从身后摸出一团毛茸茸来,捏在手里晃着道:“羊皮手桶,新做的,送你了。”
霍无恤一愣,谢涵已趁着他放下食盒,空出一双手来的时候,将两个白乎乎软绵绵暖烘烘的手桶套在他手上,在手腕部拉线系紧了,密不透风的。
他眨了眨眼睛,“我看你前两天在剪羊毛。”
谢涵得意地挑起眉梢,“我厉害罢。”
“那缝制……”
谢涵横他一眼,“非礼勿问。”好一会儿,哼哼道:“为彩虹神使做事,是很多塞外女子的荣幸。”
好罢,他真是想的太美了。
不过现在已经足够美了。
霍无恤抱着羊皮手桶坐下来抚摸着道:“这羊毛长短适中,既保暖又不过分冗余影响人活动,可见剪的精准,羊毛顺滑光溜,可见剪羊毛者眼光独到挑选的好羊……”
谢涵被这一通“涵吹”之语吹上了天。晚上临睡前还抓着人手道:“来来来,生姜水洗手搓手,睡觉时手就不会痒了。”
霍无恤一头心里暖洋洋的,一头奇道:“你竟知道这种事?”
谢涵摸摸耳朵,“我小时候耳尖长过一次冻疮,晚上睡觉时可痒了,表哥问了太医后拿生姜给我搓的,每天搓完睡觉就不痒了。”
霍无恤“哦”了一声。他没问是哪个表哥。他知道,在对方口中,姬元是梁哀王,姬高是梁王,其他沾亲带故的表哥更不放在眼里,只有楚太子,也只能是楚太子。
晚上躺上床,确实没有前几天那样千蜘万蚁爬着的难受了,他摸了下手指,黑暗中,忽问,“你睡了吗?”
“明知故问。”谢涵道:“怎么了?”
“我觉得特别开心。”暗夜总能催生别样的情绪,霍无恤轻声道:“我总是会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在梁国驿使馆被教导的时候,他会想;在雪崩之后雪洞之中,他会想;在雍国被困雍宫的时候,他会想;在路上对方毫不犹豫拿出《阴阳兵符》塞他手里的时候,他会想;在温留这人就这样把两万兵全交托到他手里的时候,他会想。
这已经不是一个主公对谋臣的礼遇,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信任。
“这还用想吗?”谢涵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是好友啊。”
“……”霍无恤如奔腾野马般的思绪就像被拉断的风筝一样跌落下来,有顷,佩服道:“好友二字,真是绝妙。”
谢涵也这么认为,“不错。”
系统:【……】
上一篇:神剧岂可修 上
下一篇:穿成凶戾人鱼的饲养员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