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吵得激烈,赵武杰心里信了六七分,眼看那两个曾经信誓旦旦,贞洁烈女一样的人扯来扯去就为了分手费,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必要躲了,遂从花坛那儿信步走出来,懒洋洋道:“哟,巧了,都在这儿散步啊。”
林瑾瑜和张信礼同时一顿,好像没想到会被他撞见,有点尴尬和措不及防,张信礼很大力地挥了一下,把自己袖子从林瑾瑜手里扯回来,颇有点觉得难堪,赶紧立刻撇清关系的意思。
“装什么啊,我都看见了”赵武杰嗤笑一声,扫了他俩刚刚推来扯去的手一眼:“嘶——嘴炮打那么好,我还以为你俩起码能坚持完这个学期呢,高估了啊,”他手插在口袋里,脚随意地蹭了几下地上的土:“恭喜恭喜。”
他从表情到语气都十分欠揍,林瑾瑜恶狠狠道:“关你屁事,你凑上来倒贴什么?喜欢听墙角?”
“别这么暴躁,我可是好心,帮你们解决问题。”赵武杰道:“说真的,要么我帮你们解决纠纷吧,吵来吵去不就为了几块钱吗,”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钱包,居然真的当着林瑾瑜的面数了十张红票子出来,用手指凌乱地夹着,伸过去,带着点怂恿意味地道:“喏,给你,拿着走得了,要不要?”
第215章 末端(上)
北方冬天的风总是比南方要冷一些。
随着冬天的来临,一天中太阳隐没在地平线下的时间越来越长,洒下光辉的时间却越来越短,张信礼踩着街道干冷的地砖,在迷蒙如阴霾的浅灰色云层下走着,赵武杰嘴角歪歪斜斜叼着根烟,在身后不住地喊他。
张信礼充耳不闻,只步履匆匆地往前走,就像急于甩掉一块黏人的牛皮糖。
“嘿,怎么说我也算帮了你个忙,”赵武杰道:“你这样太不近人情了吧。”
“没人让你帮忙。”
花园小径上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赵武杰“帮”他把一叠钱送到了林瑾瑜手里,而张信礼犹豫片刻,选择了沉默。
在那种情境下,沉默可以说明很多东西。
林瑾瑜盯了半天也没等来张信礼的反应,他看着这忽然间不知怎么穿上了一条裤子的两个人,怒到极点后反而笑了起来,张信礼仿佛可以看见他眼里凝成实体的失望。
赵武杰就站在张信礼身边,几乎和他肩膀挨着肩膀,那情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正同仇敌忾对付来找事儿的敌人。
林瑾瑜往后撸了把头发,把那叠钱拿在手里晃着指着他们,道:“好,很好……”他看着张信礼,说:“我以为,不管继续还是走人,你起码不会让别人插手我俩之间的事的。”
张信礼无言片刻,说:“……是你太无理取闹了。”
他看起来真的已经被耗尽了所有的耐心,以至于林瑾瑜转身就走的时候,他也没有追。
“我说……你到底去哪?”赵武杰一路跟着他从主路走出校门,锲而不舍地在他身后道:“我有车,送你?”说着伸手去拽他。
张信礼好不留情地打开了他的手,转过身来,脸色阴沉地说:“用不着,不要用你恶心的手碰我。”
“恶心?怎么恶心,”赵武杰某些时候没皮没脸极了,他满不在乎地道:“我可是好心,没必要用这种形容词吧……难道就因为我睡过的男人多?笑死。”
张信礼开始复而往出租房的方向走,赵武杰仍在他身后说些有的没的:“哎,”他声音放低了点:“你上过几个,说来听听。”
“与你无关。”
“啧啧啧,现在清高起来了,需要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赵武杰看似热情友善得不得了地找他说着话,一双三白眼却将张信礼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都收入眼底。
张信礼走着自己的路,看也没看他一眼,冷笑了声,道:“我什么时候需要过你?”
“刚刚,”赵武杰用舌头把烟在嘴里拨来拨去,意味不明地笑道:“可能还有……以后的某些时刻。”
他一边把打火机在手指间转来转去,一边注视着张信礼脸上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一丝别扭或者不和谐的痕迹……赵武杰不信任任何人,他怀疑一切,这场令人喜闻乐见的争吵好像还是来得太巧了一些,虽然他始终认为放荡是所有gay的本性,并且对林瑾瑜与张信礼曾经表现出来的忠贞与爱嗤之以鼻,但他暂时还是……不会完全相信看见的一切。
但从花园到校外大街的这一路上,他都没能从张信礼的神情中得到任何信息,这家伙本来就没什么表情。
他甚至懒得给予赵武杰太多注意力,大约把他当作了某毫不重要路人甲,还是半透明的那种。
“嘿,别不说话,”赵武杰道:“你现在去哪儿?”他说:“不要忘了,你现在欠我的,或者你立刻把钱连本带利抽在我脸上,我马上消失,否则你这欠钱的反而一副大爷样说不过去啊。”
张信礼眼睛动了动,看了他一眼,终于道:“收拾东西,”他说:“我说过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如果不是你的下作,我根本用不着跑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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