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礼:“?”他道:“零钱,你盯着我干什么?”
林瑾瑜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目光从张信礼身上挪开,掏了硬币递给他。
也……不一定是吧,大千世界,这么多人,不一定就是……得了吧这理由他自己都不信,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儿。
保险起见,林瑾瑜在不同的地方反复刷新了几遍,结果无一例外,他在张信礼身边时,距离就归零,他离张信礼远点,距离就增大。
这简直就和做梦一样,这怎么可能呢?林瑾瑜有种一觉醒来忽然穿越到平行世界,或者收到霍格沃兹交换通知书的惊悚感与荒谬感,可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
吃完早饭,给了钱,高武说自己还要去买点东西,领着他们搭了车,一路朝商业街走去。
林瑾瑜这下是彻底心不在焉了,连张信礼问他好几次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可以买点,他都没听见。
“随便吧,”林瑾瑜说:“来点特产什么的,顺道带回去给亲戚们都送点。”
别看这地方穷,那些手工艺品卖得还真不便宜,无论是黑红黄三色的漆器还是银器、银饰,成套卖的很多,不是别的旅游景点里那种十块钱拿下的档次。
林瑾瑜对本地吃食不太感兴趣,牛肉什么的也不一定要在这儿买,反倒很喜欢收藏这些工艺品,但是那价格吧,不是能随手花出去的价不说,太大件的也不好带,于是掂量了一下也就准备收手了。
张信礼见他一直盯着那几个小摆件看,问:“想要?”
“倒也没……”他话没说完,张信礼便用本地话去问看店的那几个多少钱。
店主拿计算器打了个数字,林瑾瑜咂舌,那也就是几个半巴掌大的木胚漆器,雕成狗、牛、马等小动物的样子,虽然确实挺精致的吧,可一个要价三百多是不是也太黑了点。
张信礼又说了些什么,看样子在还价,看货的彝族老阿妈摇头,林瑾瑜说:“算了,小玩样,太贵不买了。”
“没关系。”张信礼对他说了这一句,又转回去,换了种语言跟老阿妈说了些话,又是一番拉扯,最后兜来转去,张信礼给了三百,把摊子上那对上了漆的牛和老虎拿走了。
那木雕有些抽象,虽然神似却也不十分精美,林瑾瑜看着他给了钱,等走远了些,道:“你现在出手还挺阔。”
“没,”张信礼说:“都是自己做些小东西出来卖,也不好还太狠。”他说着把木雕递给林瑾瑜,道:“送你。”
“你还挺会选。”林瑾瑜接过去端详,确实有趣,越看越喜欢。他问:“你现在一个月多少生活费啊?还有这闲钱。”
“赚得多就花,赚得少就省,”张信礼回答:“我在外面教小孩打球,加上奖学金,还够用。”
“这样……”林瑾瑜自己现在还吃家里,每个月生活费都没数,反正隔几个星期他爸或者他妈就问他一句有没有钱用,给他转几千,多了就乱了,也不知道一个月具体给了多少。
他跟那只大角牛和大头虎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说:“真佩服你,这就经济独立了。”
“这才到哪儿啊,现在上学吃食堂,不用担心房租也不用操心每天吃什么,起码要工作了才谈得上……”
“OKOKOK,行了行了行了,”林瑾瑜道:“知道了我的哥。”
张信礼就不说了。
林瑾瑜想跟他谈谈,关于……软件那事儿,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高武自己买东西去了,也不知道寻摸什么,此时刚好就他们俩站街边口等人。
天气本来就冷,站着不动就更冷了,林瑾瑜把木雕收进腰包里,跟张信礼肩并肩站着,一人点了根烟驱寒,看行人来来去去。
他试图抓住这个机会开口……林瑾瑜花时间组织了下措辞,决定先委婉地旁敲侧击一下:“那啥……”他说:“你现在……学什么专业啊?”
张信礼告诉了他,林瑾瑜正盘算着怎么从唠家常平和地过渡到取向问题,就听张信礼问:“你呢?”
“我……”林瑾瑜也如实说了,道:“都……还好吧?”
“嗯。”
“有没有……尝试点什么新鲜事物?”
他说得隐晦,张信礼不解其意,道:“什么?”
风有些大了,这地方容易下雪,此刻天色蒙蒙,看起来最早今晚,最迟明晚,必有一场雪要下,林瑾瑜手插在兜里,转头看着他,说:“就新鲜事儿啊,没玩点社交软件什么的?”
张信礼说:“社交软件算什么新鲜事?”
“不是一般的那种,”林瑾瑜深深抽了一口,感觉那股带着热气的烟雾缓缓沉入胸膛:“是那种特殊的,填身高体重……还有型号的。”
张信礼唇缝间逸散的烟雾好似忽然静止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的?”林瑾瑜看似面色如水,毫不在意的样子,实则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张信礼一瞬间的怔愣令他心里最后那点不确定也没有了:“你懂的吧,型号,一零之类的。”
从听到问题的那一刻开始,张信礼明显变得局促不安起来,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慌张,好似某个藏在心底的小秘密忽然见到了阳光。
林瑾瑜问:“……你为什么要注册那个?”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信礼扔了烟,看起来想走。他刚转过半个身子,林瑾瑜便道:“你这样有意思吗!”
张信礼的脚步停住了……然而他顿了片刻后,还是转身拐进了巷子。
那还是一种逃避的姿态,林瑾瑜有点气,还有点恨铁不成钢,但无可奈何。
高武出来的时候已是十点过快十一点,他买了一条小女孩的裙子,还有一双雪地靴,拿袋子精精致致装好,拎在手里。
回去的车要下午才有,高武问了句:“张信礼人呢?”
林瑾瑜答:“别问我,不熟。”
他们好几大袋子的东西,两个人是怎么也提不下的,高武拐进去找人,林瑾瑜蹲在原地抽完了那根烟,把烟屁股狠狠往地上一摁。
OK,你就是不愿意正面面对是吧,老子偏要逼得你避无可避。
不多时,高武还是把张信礼叫回来提东西了,他们仨来的时候是林瑾瑜走中间,张信礼、高武一边一个走他旁边,走的时候却变了样,变成了高武走中间,无论怎么拐弯,张信礼都隔着一个,有意离林瑾瑜远远的,也不跟他说话。
大中午的总得找地方吃饭,高武找了个小馆子,带三人坐下,推杯换盏间,林瑾瑜提出去他们以前的学校看看。
“那有什么好看的,”高武说:“就一个破中学,烂老师烂学生。天冷,你想玩我带你去按摩足疗啊。”
他这样的人往往缺乏对教育以及其他世间万物的敬畏之心,林瑾瑜知道他说的按摩足疗是个什么东西,道:“免了,没兴趣,就想来个故地重游。”
张信礼在一边不说话,高武挠挠头:“也行,反正时间还早,待会儿坐车去……真不懂一学校有什么好看的,读那么多年书,出来还不是老板手底下打工,白读。”
林瑾瑜心里很鄙夷这种观点,但是没说什么。
张信礼仍然不怎么理他,问他点什么别的还好,只要一聊到关于那方面的话题,哪怕是很小的问题,他都采取回避态度,不是闭嘴不说了就是直接走开。
林瑾瑜试了几次,他都不耐烦地走了。
这么宽的街道,这么大的地界,腿长在他身上,林瑾瑜也没法把他给绑起来,强迫张信礼听自己说话。
等着瞧,林瑾瑜心想:我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坐车的时候他也没和张信礼待在一起,而是跟高武一起坐到了最后一排,张信礼一个人在车门附近拉着吊环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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