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安排好的地方……也不知道会不会和双胞胎当时说的“建成大半”有关。
“很遗憾,并没有,我对钥匙的了解也只是停留在表层。”白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天灾发生得突然,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一路过来耽搁了不少时间。”
“等我带人赶到a市时,你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那之后我又回来找过你很多次,期间也一直在让候鸟留意你的消息,只是一直都没什么进展。”
宁钰解释道:“我那会儿应该已经离开了,不凑巧,刚好和你们错开。”
“没关系,只要能好好长大,在哪儿都是好的。”白鸽舒了舒眉心,眼底再次亮起那道温柔的笑意,“你看着比小时候结实多了,还成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快递员,真不愧是她的孩子。”
宁钰摸了摸后颈,被他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脑海里的线索渐渐串连成线,他抬起头问道:“白叔,关于我妈的那串坐标,方便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白鸽从上衣口袋中掏出半张便签,一张照片顺着动作掉在他的腿上,宁钰垂下眼,发现那照片和他车上的全家福竟然是同一张。
如果白鸽一直在找他,那李鸮岂不是也见过这张照片?
他悄悄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李鸮,那张轮廓清晰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情绪。
宁钰默默移回了视线,一阵无声腹诽。
怪不得他刚开始油盐不进,后面却跟突然转了性一样。
白鸽拿起便签,那上面的笔迹十分潦草,看得出在记录时异常仓促。
“我按照这组坐标搜寻过可能的地点,但是因为信息有缺失,所以也只能从中推测出一个大致的范围。”
宁钰的心跳有些快,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明确地找到前进的方向,如同大雾海域上望见灯塔的孤舟,好像终于找到可以停泊的港湾。
他接过白鸽递来的便签,声音有些发闷:“我会找到他们的。”
白鸽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柔和笑道:“在那之前,先在候鸟把你的伤养好,正好蜂虎在调整你的载具,等一切准备完毕了,再让李鸮和你一起出发吧。”
被提到的两个人同时一顿。
宁钰张了张嘴,刚想说他这小庙怎么供得起这尊大佛,转念一想,又觉得有这么条大腿抱着岂不是一路平安稳当。
但还没开心多久,他却又开始担心李鸮会不会觉得不太乐意。
白鸽似乎看透了他拧巴的内心斗争,直接打断道:“好了,就这么定下了。”
不远处的通道里突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随后走出了一个身穿工装服的女人。
正是他刚到候鸟时,碰到的那个牵着异化体的人。
白鸽向她招了招手,转头对宁钰道:“小宁,介绍一下,这位是你母亲曾经的同僚,也是她师出同门的学妹,鬣狗。”
他示意着一挥手:“让她带你去其他车厢转转吧,正好你也可以问问她有没有你想知道的消息,我还有些事得和李鸮谈谈。”
鬣狗的身边没再带着那只异化体,她站定在通道的另一头,朝宁钰一勾手:“走吧,小朋友。”
宁钰有些犹豫,下意识地把视线转向李鸮,见李鸮也轻轻点头,这才放心地跟着鬣狗离开。
车厢内回荡着通道铁板的阵阵回响,沙发中一时只剩李鸮和白鸽二人。
李鸮的神色如常,没表露出什么抵触的情绪,只是不解地看着白鸽:“老师,为什么让我去?”
“嗯?看来我提前准备的二十分钟腹稿算是作废了。”白鸽按着手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反问他,“之前不都是以一个‘不’字打头的么,怎么这回接受得这么快?”
李鸮思考了片刻,应道:“因为不麻烦。”
“毕竟小宁是个省心的好孩子。”白鸽呵呵笑着点了点头,一下子止不住得咳嗽起来,他抬手制止李鸮起身的动作,顺了顺气,“你不是一直很好奇自己的身世吗,现在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我捡到你的时候,其实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咳嗽完的嗓音有些沙哑,时不时还会停顿喘气,“是Shane委托我把你送去那个地方,她说你是普通的孩子,不应该被销毁。”
“我不了解他们的计划,也不清楚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如果你能找到她,就能知道事情的全貌。”
白鸽的目光停在李鸮浅色的眼眸上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所以,去吧。和宁钰一起,去找你想知道的过去和真相。”
车队驶入平缓路段,厢体零件的碰撞声和底盘的胎噪都降低不少,耳内哐当的声音骤减,一下子让人有些不适应。
候鸟的各节车厢风格作用鲜明,宁钰跟着鬣狗赶时间似的脚步,完全没有停下来观察的机会,偏偏鬣狗也不愿意等他,两人一路步履匆匆,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宁钰觉得这股沉默有点尴尬,便开始主动挑起话题,询问鬣狗关于母亲的事,而鬣狗却兴致缺缺,只选几个乐意说的话题简要地讲几句,多了没有,少了干脆就不提。
难得又遇上一次软硬不吃的聊天目标,宁钰挠了挠头,想起之前车厢里的那只异化体,他再次开口道:“我听杨飞辰说,你驯服了一批异化体?”
鬣狗的步子一慢,算是对他这回找的话题提起了兴趣:“不是驯服,是培育。”
“异化体竟然能培育?我以为它们只要受到辐射就会开始变异。”宁钰迅速接话,快步跟上放缓步调的鬣狗。
鬣狗也盯着他:“我们说得不是一回事,我的异化体是我培育迭代的研究成果,靠得不是陨石的自然辐射,是人工的嵌合手段。”
嵌合?
宁钰皱起眉,一下子回想起在母亲日记中看到的那个编号。
嵌合体APHRODITE 0001。
“鬣狗,那你知道什么是嵌合体吗?”
鬣狗一挑眉:“怎么,你想考考我?”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宁钰赶忙摆手否认,解释道,“是我之前在一个地方看到过这个词,刚才听你说到嵌合手段,我就在想你会不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见他有些慌乱,鬣狗轻笑着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解释道:“一个小概念,简单概括就是,你的身体里不止有你。”
宁钰有些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说个直观的吧,听听得了。”鬣狗继续向前走着,“假设基因是毛线,生物A的是红色,生物B的是蓝色,那么用这两团毛线织出来围巾花色会有几种组合?”
“三种……?”
“你想到的第三种,是不是就是红蓝两色的情况?”鬣狗又瞥来一眼,继续道,“两种个体的基因存在于一个生物体内,就是你想要的答案了。”
“我大概解了。”宁钰想象着织围巾的画面,默默点了点头,“所以,也是有可能会出现,那种长得又像人又像异化体的生物吧?”
问题落在金属过道中,鬣狗却迟迟没有回应,等到宁钰都准备打哈哈圆过这个问题,鬣狗才反问道:“你从哪儿看来的?”
宁钰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双胞胎的事,只能缓声应道:“……是我自己猜的。”
“在你之前也有人提出过相同的概念,如果真有这种类型的嵌合体,那百分之两百是人类干预的产物。”鬣狗哼笑一声,语气听着却有些嘲讽,“以人类胚胎为载体,编入异化的基因,哪怕模样再接近异化体,也会保留一部分人类的特征。”
“至于这种东西到底存不存在,世界都这个鬼样子了,谁说得准呢?”
“……我明白了,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宁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转问道,“刚才我听白叔说,你和我妈是同僚,那你知道她之前都在做什么工作吗?”
鬣狗再次大步转过拐角,宁钰几步追上她的步子,却听见她拉长了尾音:“——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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