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怪异的目光跟随着再次亮起的聚光灯,齐刷刷地看向了地笼一侧的宁钰。
刺眼的光照晃得突然,宁钰的双眉紧皱,还没适应光线的眼睛完全看不清上方的画面,他刚抬起手遮出半道阴影,就听见音响中传来了一阵极其嘹亮的电器嗡鸣。
“新规则!”那张扬男人无比兴奋地将小哑巴推到自己身前,他半蹲下身,故作亲昵地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宁钰高声道,“看在你这么喜欢他的份上,就让他来做你的蛐蛐吧!”
“如果他活着赢下来了,那我就放你走。”他端着麦克风,在小哑巴恐惧的目光中,逐渐狂笑出声,“但他要是输了……”
“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第84章 宁钰,是我。
“开盘!”
音响一声嗡鸣, 那些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浪就再度涌来,点燃了笼顶周围的灼烫火焰,烤得地笼上方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身前的铁笼发出了清脆的解锁声, 宁钰没有着急动身, 他推开笼门后就放缓了脚步, 紧贴着角斗场的石壁,观察着远处一直藏在阴影中的对手。
自从接近正午开始, 他就一直能察觉到一股奇怪的威胁, 而面对眼前的这次角斗, 也就不自觉地抱有了百分之两百的特别警惕。
他现在肩负的, 不仅仅只是自己的生命, 所以哪怕再危险, 他都必须要赢下这一局。
对侧的阴影像是粘液般在缓缓涌动, 脱离黑暗的壮硕身形十分骇人, 凶狠的脸肉上满是缝补过的狰狞痕迹, 那一双泛黄的眼睛满是空洞, 正无神地注视着场中除了自己以外的唯一活物。
他落下的脚步沉重而缓慢, 每一个举动都透着几分非人的诡异, 宽厚的脖颈上戴着一只护住大动脉的生锈枷锁, 左侧手肘的位置上,还嵌着一块相同材质的带阀锁扣。
整个地笼的地面干干净净,战马们状似无意地忽略了投放武器的环节, 像是终于有机会欣赏到宁钰被生拆活剥的场面,接连朝着场地内投来催命的欢呼声。
“上啊!杀了他!杀了他!——”
宁钰的脚步稳健, 丝毫没被他们的嚎叫干扰,他留意着对侧男人的一举一动,迅速调整起了自己的节奏。
呼吸、意识、动作……身体在呼吸间稳定在了目前的最佳状态。
他攥起双拳, 紧盯着目标的视线无比澄澈,瞬间清空了耳边所有的嘈杂。
毫不间断的生死锤炼已然将宁钰的体能拔高至了另一个层面,虽然并没有开拓太多新招式,但格斗的本能却早已完成了质的蜕变。
他全神贯注地压低重心,虚踩的脚尖随时准备动作,而下一秒,那对狰狞的泛黄眼珠就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好快!
宁钰的小腿猛地发力蹬地,在短暂的呼吸间,快速与那道恐怖的撞击擦肩而过。
堪堪擦过面颊的攻击落下了一道火辣的疼痛,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男人撞来的身形,就径直砸入了宁钰身后的石壁。
他像是根本不知道停顿,横冲直撞的身影完全没有任何减速的举动,像是一辆已经超速的泥头车,却还在全力地拉满油门。
夸张的蛛网纹路在石壁上爆开,凹陷的破损深坑还在扑簌地掉落着碎石,扬起的尘土渐渐消散,那男人沐浴着石块碎屑缓缓直起身,他回头盯着不远处的宁钰,一步蹬地又再次猛冲而来。
宁钰观察着他的动作,在攻击逼至眼前时,立即抓住他的肩颈提膝跃起,发力的攻势集中在膝盖上,照着男人的脑袋就是一记狠戾的冲击。
膝袭与男人奔来的速度对撞,无形中加重了宁钰这一击的力道,直将那男人迎面撞飞了出去。
恐怖的力道本该直接拧断男人的脖颈,却又不巧刚好被他脖上那圈枷锁稳稳地护了下来。
“打你妈呢!杀了他啊!”“杀了他!杀了他!”
顶上的叫嚷声相当扰人,局势瞬息变化,宁钰根本不打算和那男人打什么持久战,他直冲喉管而去的拳风道道致命,完全不给人任森*晚*整*何回神的机会。
力道越落越狠,体内的肾上腺素在疯狂飙升,宁钰却渐渐开始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拳峰在凶残的捶击下已经渐渐破开了血肉,发麻的虎口反馈着怪异的回应,那被按着打的男人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竟然没有半点濒死的迹象,他顶着剧烈的攻势,一把抓住了宁钰的脚踝,狠狠甩向了石壁。
宁钰的重心一下偏移,那如同巨钳般攥在踝骨上的手几乎要将他碾碎,力道之大,和他先前交过手的所有蛐蛐都不一样。
不能陷入被动!
宁钰咬紧牙关摆腿一勾,直接拿膝弯挂住了男人的肩臂,迅速回正的身体立刻行动,他反拧住男人受力的胳膊,伸腿狠抵着肩头,硬生生将那条卡死的胳膊卸了下来。
踩落在地的脚跟没有片刻停顿,他摆起一记重踢猛踹向男人的胸口,直将那魁梧的身形踢得摇晃了几步。
不等宁钰的追击再至,高台上的小哑巴却突然大声呜咽起来,像是在拼命提醒着什么一般,竭力挣开了张扬男人的束缚。
“啊啊!”
“别他妈狗叫。”男人抛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的开关,一把捂紧了小哑巴的嘴,“让我好好看看他这次的表现。”
他脸上挂着极致虚假的和善微笑,可那勾出血管的手背,却分明表露着他的手臂正在发狠勒紧。
宁钰却已经分身乏术,他抬起的视线还没停顿多久,身前的男人就再次闷头冲来,硬生生将他遥遥撞了出去。
恐怖的力道在胸腔之间来回震荡,宁钰吃痛地捂住胸口,立刻转身避开了追来的几道夸张攻击。
那男人本就虬结的肌肉越发膨胀,手肘上的锁扣装置已经完全解锁,似乎是阀内的填充物注入了男人体内,他粗糙的皮肤表面瞬间暴起血管,如同藏在地下的树根倾巢翻涌,一下子攀满了全身。
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男人宛如一头失控的公牛,在斗牛场中狂躁而凶狠地攻击着那唯一一块醒目的红布。
拳拳到肉的重击砸落在宁钰格挡的小臂上,像是无比密集的骤雨,根本不给他半分喘息的余力。
宁钰被压制得步步后退,只觉得手臂深处传来了钻心的疼痛,无法忽视的强烈不适由深至浅,估计大概率是骨头出了什么问题。
……不能再用手了。
被迫受限的行动变得有些吃力,他竭力突破着男人显露出来的破绽,可那些弱点却如同钢筋般难以穿透,即便不加任何伪装明摆在眼前,也仍然坚如磐石,难以攻破。
男人的搏斗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纯粹地像头发狂的野兽,他擒住了宁钰负伤的手臂,立刻将人控制在了黑红的土地上。
如同岩石一般的手攥紧了宁钰的脖颈,蜷起的五指在大力挤压着他喉中的空气。
宁钰的指尖发白,拼死伸手卡入攥在脖间的缝隙,可无论他如何摆动挣扎,那逐渐收紧的力道都如同焊死的铁器一般,纹丝不动。
……不能死在这里。
全身的血液像是在倒灌进大脑,宁钰的视野中开始出现了昏花的雪点,他的动作越来越轻,像是意识在逐渐被剥离出身体。
而就在他艰难挣动的瞬间,挥至身后的掌心,突然就摸到了那把被他小心藏起来的轻薄刀身。
飘散的意识立刻回笼,他如同本能般攥紧了刀把,在眨眼间拖出一道凌厉的残影,狠狠将那银灰色的刀身捅入了男人的脖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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