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回巢的战马正在飞速狂飙,他们被绞得七零八落的载具正在行驶中哐当作响,时不时掉落的零件被拖曳在地,在高速的摩擦下,拉起了一道道赤红的火星。
异化兽潮席卷追击,子弹和炸药接连不断地向后抛落,可除了几声隆隆的爆破声,那些扑来的汹涌灰雾却根本不见减少。
恶臭的怒骂声不绝于耳,那群战马正愁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无处释放,就刚好和逆向驶来的半队候鸟撞了个正着。
“来啊,来啊!日死他们!!”
抬起的火箭筒瞬间转向,炮口直冲向了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候鸟车群。
那战马咧开一口黄牙,冲着对侧的候鸟一抬下巴,搭在扳机上的手立刻回扣,伴随着腾的一声巨响,那带着浓烟与火光的火|箭|弹,就立即朝着不远处候鸟的车头飞了过去。
驾驶室中的候鸟成员猛踩油门,可提上的速度却完全无济于事,他只能无声地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那飞速接近的弹道直逼近车窗。
「——挡住它。」
轰隆!!
爆破的火焰被那堵突然升起的灌木墙完全包裹,一道道延长伸出的根茎,又瞬间缠住了战马轮毂的轴承。
骤然拽停的车身被一把掀翻在地,横停着在沙地上划出了数米远。
后车避让不及,也硬生生被拦停在了原地,接连的追尾连成一片废墟,直将后方赶来的车队彻底堵死。
“哪儿他妈来的傻逼,会不会开车啊?!”
“滚你妈了个*的,挡你妈的道呢?!……”
撞击声接连不断,直接将场面炸成了一团。
眼看着兽潮的追击即将逼近,那些先一步挣脱载具束缚的战马立即脱身,头也不回地丢下了还被压在车底的同伙,快步朝着荒漠的另一头奋力跑去。
那些逃窜的黑点在黄沙之上格外显眼,宁钰的目光一瞥,立刻就捕捉到了几个已经逃出数十米开外的身影。
「别让他们跑了。」
下一秒,几条根本看不清踪影的长舌就立即贯穿了那几个逃脱的战马。
它们像是吞噬蚊蝇般卷起了舌头,立即将尸体拖回了口中,一转身,又迅速消失在了沙尘之中。
战马身后的异化兽潮正在执行着最后的清剿,那些负隅顽抗的火力根本扑不起任何水花,只是在一阵阵的爆破声中,做着杯水车薪的可悲挣扎。
宁钰观望着那片混战的中心,散落的细线正接驳着无数道精神接口,他正遥遥操控留意着每个异化体的进攻状态,而一转眼,一条细线就如同潜意识般,自动连接上了一道高速靠近的滚烫接口。
那灼烫的温度直把聚精会神的宁钰烫得一顿,他紧朝着连接的方向转过头,果然就看见了那道几乎已经被血染透的猩红身影。
那只亮起辉光的眼睛毫不掩饰地展露着腾腾杀意,浓重的眸底几乎快深成了一片赤金色,他颧颊两侧的羽毛已经成型,带着身周那圈几乎浓到有形状的血气,目标极其明确地朝着宁钰狂奔而来。
心跳几乎拔到了嗓子眼,许久未见的熟悉场景还是在瞬间就将宁钰拖回了担忧的漩涡。
……有羽毛,他要失控了。
宁钰稳住身形,迎着那道直冲自己而来的身影,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他紧握住手中牵引的细线,感知着那道发热的接口,轻轻开口道:“李……”
可下一秒,那片强烈的血腥气就在眨眼间将他紧紧环绕。
没有失控,没有攻击,余下的,只是一个紧到不能再紧的紧密拥抱。
托在后背上的手像是在竭力克制着压下的力道,即便带着几分抑制,却还是不自觉地把宁钰往胸口按紧了几分。
低沉而紧促的呼吸擦过耳际,像是寻回了万分珍重的宝物般,带着那道压抑的下颌,紧紧落在了他的肩颈上。
宁钰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被那道比以往高了几分的熟悉体温裹得满满当当,他眨了眨眼,也抬起手,轻轻揽住了那道背肌紧绷的后背。
“没关系……不用担心,大家都没事。”
李鸮的回应来得极快:“嗯。”
“你呢?你那边怎么样,还好吗?”落在颈侧的呼吸实在灼烫,宁钰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二人现在的姿势,沉重的担忧自然地盖过了其他的种种,他留意着意识中那道发热的精神接口,一下下地试图抚平着那层失控的状态。
“嗯。”
同样的回答没有变化,只是那环在他身上的力道又默默地抱紧了几分。
无声的拥抱中,顺着细线传导而来的温度正在渐渐消退,宁钰这才回过神,发现他们现在的距离甚至比之前的第一个拥抱还要亲密。
显露在外的耳尖一点点泛起了红,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拍了拍李鸮的后背,听见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声势浩大到几乎传递到了每一寸的血管之中。
“……那、那就没事了,我们现在所有人都好好的。”
“嗯。”
回应轻轻飘落,而他的耳畔中,似乎也响起了一道不属于自己的心跳。
那有力的搏动砰砰作响,正垫着他的脉搏一点点加速。
随着几下不同频的跃动,两道心跳一下子撞到了一起,道道声响紧紧地落在宁钰耳中,像是擂鼓般,重重地敲击着那本就在躁动的心脏。
砰砰,砰砰。
第92章 「过来。」
“咳咳。”
身后的清嗓声格外突兀, 一下子打断了周围逐渐升腾的氛围,无形交织的空气戛然而止,像是到了梦醒时分, 立刻把宁钰的思绪扯了出来。
……差点忘了, 现在周围可不止他们两个人。
条件反射的肩头一跳, 他赶忙收回双手,落下的指尖撑在李鸮胸口, 下意识地往外微微推了推。
像是察觉到他想脱离这个环抱, 那紧贴在他肩颈处的喉结轻轻滚动, 也没多做停留, 就一下松开手, 自然地卸去了圈在他后背的力道。
余温乘着飞扬的风沙飘远, 宁钰几乎是逃也似地错开了目光, 感觉那灼烫的温度根本没有消散, 甚至还一路烧到了自己的耳根。
他故作镇定, 刚往那咳嗽来的方向移过眼, 就看见伯劳满脸严肃, 正伸手点着李鸮小队的成员, 朗声训道:“眼里都有点儿活, 一个两个傻愣在这儿干嘛。”
站在不远处的夜鹭三人赶忙应声,互相推搡了几下,就立刻忙碌了起来, 只是那掩耳盗铃的动作实在草率,反而坐实了他们其实一直都在旁边默默围观。
“……那, 我也去帮忙。”宁钰磕巴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知会谁,只觉得那尴尬的高温快要把脑袋烫熟, 他憋着气闷下头,转身就要跟着小队一道往外走。
可还不等他走出几步,一道拦停的力道就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在他停下脚疑惑地回过头时,又早早松开了手,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平静地望着别处。
那默不作声的行为一直如此,宁钰一时间也猜不透他的想法,只是偏过头,一没留意忘了挪开视线,就和那道忽然移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你是伤员,不用去。”
黑棕的羽簇已经悉数掉落,那压迫感极强的赤金辉光也随之消散殆尽,李鸮的虹膜恢复如初,正被日晖照得透亮,无比清晰地倒映出了宁钰那还在透红的耳朵。
“……其实我已经好很多了。”宁钰只是匆匆一瞥,就在那对眸底看见了不太对劲的自己,他耳尖那明示般的绯红,几乎完全暴露了所有掩藏的心思写照,“……只是累而已,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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