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太苦了,遗忘是种解脱。”
谢朝现在离开自己就睡不着觉,怕黑怕鬼,很明显就是上辈子待在冷宫中一年的后遗症。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毛病,背着自己时他偏执残忍,冷血无情,理智摇摇欲坠,倘若自己离开,很难保证对方不会变成一个残暴的君主。
谢朝知道的,陆川延全都知道,还比他知道得更多,何必再让小皇帝受这种罪。
001被冷酷的宿主帅到:宿主放狠话的样子好酷炫狂霸拽!
但是它又羞愧了,哼唧唧地小声说:【但是这个不是让不让的问题啦,谢朝的记忆是我们没办法控制的。因为现在还不知道bug出现在哪里,所以也不敢贸然重来一次,担心会出现更多问题……】
陆川延揉揉眉心,暗叹一声,再次感受到零零幺是个很擅长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同伴。
001羞愧地遁了。
陆川延回过神,就听见毫不知情的谢朝在叫他:“王叔!来验收朕的武艺成果吧!”
看着小皇帝亮闪闪的眼睛,陆川延唇边勾起一个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笑容:“陛下可准备好了?”
今天正是他们约好的切磋之日,如果谢朝能在陆川延手底下过五招,陆川延就将手下的银蛇卫赠给对方。
谢朝这段时间练得愈发勤恳,一招一式已经颇为有板有眼,乍一看很像那么回事。陆川延也有心想看看他如今的水平,跟着小皇帝走到演武场正中央站定。
行了一个武者的起手礼后,谢朝眼神一凛,周身气势顿时变了,露出几分幼狼锋利的爪牙。
看起来学得确实还可以。
陆川延心中满意,冲他招手:“来吧。”
谢朝大喝一声,冲上前来,拳头快准狠地朝着陆川延面门而去。
陆川延脚步不动,轻易接住了这一拳,顿时眉头微蹙。
怎么力气如此之小,平时拳头不是挥得虎虎生风么?
他反手一拧,谢朝反应倒还算快,立刻侧身下腰,以一个很难完成的柔韧姿势卸力抽身。
又过了两招,照旧是软绵绵的出拳,一点力道也无。
陆川延将剑眉拧得死紧,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小皇帝是否有什么隐疾了。
他试出了小皇帝现在的水平,没了恋战的心思,当下便要结束这场切磋。
谢朝像是早就预料到了陆川延的心路历程,墨蓝色的眼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狡黠一弯,腰背骤然发力。
这最后一拳与前面那绵软的两拳完全不同,迅猛而果断,如横扫千军,速度之快,甚至带出了隐隐破空声——
最后堪堪停在了离陆川延鼻尖仅有一寸的位置。
拳风吹动了鬓边的散发,陆川延与谢朝四目相接。
因为临时收势消耗太大,谢朝胸膛不住起伏,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唇边笑容越来越大,半是忐忑半是期待地看着陆川延:“王叔,朕是不是赢了!”
谢朝这一招,一要出其不意,二要爆发够强,三,就是要对陆川延足够了解。
他知道与自己切磋时的王叔必然不会认真,而且因为不了解谢朝目前的实力,也就不会对自己的故意示弱起疑心,所以他做的就是兵行险招,诈到陆川延。
他赌赢了。
其实小皇帝出最后一拳时,陆川延已经于电光火石之间反应了过来。凭他的能力,想挡住这一拳易如反掌。
但陆川延刚抬起手,却又硬生生遏制住了自己的反击欲望,站在原地,任由谢朝将拳头挥到了眼前。
没什么原因,硬要说的话,大概在如何哄孩子开心这个问题上,陆川延总算是有些开窍了。
看着眼前激动到雀跃的小狼崽子,陆川延缓缓吐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笑着摸了摸小皇帝的脑袋:“微臣轻敌,愿赌服输。从今日开始,银蛇卫就是陛下的了。如有调遣,莫不服从。”
原本他的打算是,假如小皇帝一直打不过自己,银蛇卫还是要交出去的,大不了卖个破绽,支撑谢朝与他打够五个回合。
却没想到今日谢朝能给他如此大的惊喜,当真是后生可畏。
谢朝面色都激动到泛红,接过这块花纹繁复精美的令牌,紧紧捏在手中——毕竟这可是他靠自己的本事从王叔手中赢来的!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见陆川延不紧不慢道:“忘了同陛下说,微臣近日内还要再去一趟醉香阁。”
谢朝脸上笑意顿时凝固,片刻后,寸寸裂开。
陆川延不出所料地看见狼崽子炸了毛:“王叔怎么又要去逛青楼,还逛上瘾了不成!”
等他扯着自己的衣摆叫唤完了,陆川延才揉着额角开口:“陛下误会了,微臣并无他意,确实是为要事而去。”
谢朝在没明白自己心思之前,还能容忍陆川延去喝花酒,但现在的他一想到陆川延会同别的女子亲密接触,心便如同驾在火上炙烤一般焦灼:“王叔去醉香阁能有什么要事?那朕也要跟着一起去!”
“胡闹!”陆川延板起脸来教训他,“烟花柳巷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最是危险,陛下怎能如此不顾及龙体!”
奈何现在谢朝早已摸透他嘴硬心软容易妥协的脾气,完全不憷陆川延的冷脸:“王叔的身体难道就不金贵吗,为什么还要去?”
陆川延道:“这怎么能一样?微臣有自保之力,倘若有刺客来袭,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陛下又如何保证?”
谢朝不服气地争辩:“可是朕刚刚能打赢王叔,说明朕已经有自保之力了!”
陆川延顿时卡了壳,虽然自己刚刚有放水的成分在,但也肯定不能告诉小皇帝——毕竟没人想发现自己的胜利掺了水分。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就少了一个很好的拒绝理由。
陆川延有些头痛,见四下无人,终于还是向小皇帝半真半假地透露些许:“微臣此行,为的是探听右丞与世家结党营私之事,须得慎之又慎。若是带上陛下,恐多生事端,打草惊蛇。”
他没有说出西胡之事,因为自己只有上辈子右丞勾结蛮夷的记忆,这辈子是半点证据也无。在未曾发现什么马脚之前,还是暂且不说为妙。
在说出世家两个字时,陆川延清楚地看见,谢朝的瞳孔一瞬间收缩至一点,肩膀上的肌肉也蓦地僵硬成了顽石。
陆川延心中暗暗一叹,假作自己没有发现。
小皇帝毕竟也经历过大风大浪,性格沉稳许多,即使突然受惊,也很快镇定下来,绷成弓弦的腰背缓缓放松:“结党营私可是重罪,王叔这么说,可有证据?”
陆川延……其实也没有。
但是他毕竟见多识广脸皮厚,镇定自若地睁眼说瞎话:“醉香阁是刘家名下产业,右丞每月固定去一次醉香阁,极有可能是趁机与刘家家主传递消息,所以微臣才有所怀疑。”
刘家,世家之首,最善经商。凡是赚钱的生意,无论黑白,没有刘家不沾的,当然不会放过青楼这个产业。醉香阁正是刘家名下的青楼,陆川延这么说,倒也能解释得过去。
其实陆川延知道,右丞与世家之间的联络另有门道,与醉香阁无关,但是拿来骗骗小皇帝,却也是足够了。
谢朝关心地皱眉:“但倘若结党营私的证据当真藏于醉香阁中,右丞还如王叔所说那般老谋深算,怎么会任由王叔轻易拿到证据?万一计划败露鱼死网破,想将王叔灭口可怎么办?还是万事小心为妙,朕可以假扮小厮跟在王叔左右,也好与王叔有个照应。”
说来说去,还是想跟着一起。
确实,你前几日还伪装成小太监掩人耳目呢,看起来于扮演一事上毫无心理负担。
陆川延心中如此想,面上还是要冠冕堂皇地拒绝:“醉香阁中多是达官贵人,说不得哪个就认出陛下来了,实在过于危险。兹事体大,陛下务必要以大局为重。”
谢朝鼓了鼓脸,垂下脑袋,看起来颇为沮丧,不情不愿地答应:“好吧……”
倒是让陆川延松了口气,本以为还要同这小崽子磨上一磨,没想到今天好说话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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