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因疼痛而满头大汗,看得出来他很不服气,但两只虫之间明晃晃的实力差距摆在这里,腕骨都快被对方捏碎了,打肯定也打不过艾诺克斯。
识时务者为俊杰,最后他咽下屈辱,咬牙道:“我,调/教我行了吧!”
艾诺克斯冷冷地睨他一眼,终于松开了手,在对方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几个红紫的指印。
雌虫如蒙大赦,瞬间抱着自己的手腕一口气退出几米远。
刚刚受到如此直白的羞辱,是只有血气的虫就不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再加上距离产生了安全感,给他一种现在可以反击了的错觉。
所以雌虫开始跳脚,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狠狠指向艾诺克斯的鼻尖:“你这只可恶的虫,竟然胆敢伤我!你知不知道我姓什么!”
艾诺克斯嫌弃地抽了张湿纸巾,用力擦拭着自己的指缝,语气冷淡:“不管你是哪个家族出来的废物,都没资格碰我的雄虫,更没资格这么指着我。”
“你!”雌虫差点没被气得倒仰过去,气急败坏:“我的雌父可是塔尔星的领主!你胆敢这么对待我,小心我以故意伤害的罪名把你抓进监狱里去!”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讲一个最可笑的笑话——要把虫族的皇帝抓进监狱。
艾诺克斯连眼皮都懒得抬,抽出一张新的湿巾递给祁渡,又拿出光脑,不知道发了些什么消息,甚至还抽出空来轻轻“呵”了一声:“多大虫了,还要靠雌父撑腰,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看来我有必要怀疑,你肩膀上的功勋也是你雌父走关系拿到的。”
雌虫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处,古铜色的脸都被气成了猪肝色:“你!”
他还想跳脚再骂几句,但艾诺克斯已经不想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了,冷声下了最后通牒:“你最好现在就立刻回家,不然可能会被你的雌父打死。”
雌虫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性,阴阳怪气地嗤笑一声:“你算哪根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立刻给我赔礼道歉,不然不出五分钟,我的雌父就会来把你送进监狱里关上五十年!”
但话音刚落,下一秒,他的光脑就响了起来。
于是祁渡亲眼目睹了雌虫的川剧变脸,从接通光脑,激动地喊出一声“雌父”到呆呆地站在原地瞳孔地震,再到脸色惨白额头冒汗,过渡十分自然。
光脑那头的雌虫似乎十分激动,在怒吼些什么话,雌虫唯唯诺诺地应声,场面看起来很有几分滑稽。
它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静静地侧头看了一眼艾诺克斯。
但很罕见的,银发雌虫肯定能感觉到祁渡在看他,却站在原地毫无反应,视线仍然看着陌生雌虫的方向,并不像往常一样迅速转头,温柔迎合上祁渡的目光。
如果人工智能对情绪的了解更丰富,应该就能意识到:艾诺克斯似乎是在……赌气。
终于,雌虫抖着手放下光脑,看向艾诺克斯的目光早已完全变了个态度。
他诚惶诚恐,毕恭毕敬,边擦着脑门上的汗边陪笑,和之前判若两虫:“非常抱歉!我不知道您的身份,也不知道这位是您的雄虫,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虫有大量,千万别和我一个傻虫计较,回去了我的雌父肯定会把我吊起来打一顿的,就不劳您出手了!”
虽然他的雌父并没有明确说出眼前这只虫的身份,但想都不用想,眼前这位肯定是十个他都得罪不起的,因此雌虫滑跪得很迅速。
艾诺克斯淡淡道:“赔礼道歉?”
雌虫倒是能屈能伸,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毫不留情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声音清脆,点头哈腰道:“我给您,我给您赔礼道歉才对!”
艾诺克斯却并不接受,声音很冷:“你还应该对我的雄虫道歉。”
雌虫愣住了,让他向一只作为玩物的雄虫道歉?
他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最后还是屈服了,再次看向祁渡,低声下气:“这位阁下,刚刚我都是在胡说八道,我才是那只要被调/教的虫。您和尊贵的雌虫阁下天生一对,全当我刚刚在放狗屁就好,一个字也不用信,真的!”
人工智能看了一眼前后判若两虫的雌虫,并没有说什么,毕竟它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原谅,于是再次看向艾诺克斯。
察觉到了祁渡疑问的目光,艾诺克斯垂下眼皮,终于冷冷开口,警告意味明显:“不要再次出现在我们眼前。”
雌虫喜出望外,忙不迭鞠躬答应:“是是是!”
终于可以离开,他毫不留恋地拽过自己的雄虫,来的时候有多意气风发,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路过艾诺克斯身边时,雌虫听见艾诺克斯低低开口,说了一句只有他能听清的耳语:“你应该庆幸没来得及碰到我的雄主……不然就算你的雌父是虫神,也救不了你。”
雄雄雄雄主?!
直到离那家饭店已经很远了,雌虫都没有从这个称呼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什么意思,所以……所以那只雌虫,竟然叫一只雄虫雄主?
此时的祁渡则完全没有心思再去管那只雌虫了。
因为它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艾诺克斯不知为什么,似乎并不开心。
那只陌生而傲慢的雌虫离开之后,艾诺克斯先问了它一句“您没事吧”,确定祁渡没问题之后,他就坐回了原位,自己为自己倒了杯水,没有再继续说话。
明明不久前两只虫之间的气氛还很好,现在突然的沉默让人工智能开始不适应了起来。
是因为刚刚的事吗。
想了想,祁渡选择最直白的问询方式:“你怎么了?”
艾诺克斯的目光似乎有些出神,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听见祁渡的问题,他沉默片刻,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慢慢攥紧,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刚刚那只雌虫,差点摸到了您的脸。”
人工智能顿了顿,似乎在思索这有什么问题。
那只雌虫确实伸了手想摸祁渡,但它还没来得及挡开,就被及时赶到的艾诺克斯先一步阻止了。
艾诺克斯提起这件事,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还是说,想提醒祁渡记得感谢他?
见它不回答,艾诺克斯眼神微黯,不久前还隐秘生出的喜悦荡然无存。
他再次开口,语气干涩:“您……真的考虑了跟那只雌虫离开吗?”
天知道刚刚看见那只雌虫的手差点碰到祁渡侧脸的时候,艾诺克斯心里生出了多么强烈的怒气,还有深深的恐慌。
二十年无望的等待终究给艾诺克斯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他是真的下意识害怕祁渡会离开。
人工智能的心思本来就捉摸不透,艾诺克斯从没有十足的把握让它留在自己身边,只能用尽全力对祁渡好,希望它能觉得待在自己身边是最舒服的,然后选择留下。
听见这个完全预料之外的问题,祁渡顿在了原地。
跟那只雌虫离开?
艾诺克斯怎么会这么想。
不说自己任务在身,单纯考虑人工智能自己的意愿,那只雌虫也完全不在它的容忍范围内。
想起刚才那只雌虫凑近时全身心生出的抗拒,祁渡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它没发现,自己做表情已经越来越熟练了:“没有。”
但艾诺克斯这次却异常固执,追问:“那您刚刚为什么不立刻推开他?”
祁渡如实道:“因为他把我错认成活的雄虫了,所以我很高兴,还没来得及生气。”
艾诺克斯:“……”
真相让艾诺克斯喉头微微一哽。
他是知道祁渡对“变成真正的雄虫”这件事的执着的,确实是一根筋的人工智能会做出来的反应。
艾诺克斯确认一句:“所以,您真的没有想跟他离开?”
再次得到祁渡肯定的回答,军雌的手指终于慢慢松开了些许,神态也放松下来:“太好了……”
他终于松懈下来,但祁渡又有了新的问题,注视着艾诺克斯,语气疑惑:“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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