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渡静静地看着他:“我也很想知道。”
明明它在诞生之后从没见过雷蒙德,但对方这次来, 确确实实是带了杀意。
只要雷蒙德稍稍操作两下,那台检测舱就可以瞬间让祁渡的心跳停止,看上去甚至像极了意外猝死——当然,帝国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出于种种顾虑,对方似乎并不想在第一次体检就动手,也许是想多做几次检查,收集更多关于雄虫的身体信息之后再下杀手。
结果低估了祁渡的能力, 很快就被它发现了端倪。
艾伦看着两只对峙的虫,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祁渡阁下怎么能站在那么危险的位置和那只雌虫说话!如果对面那只雌虫突然暴起, 伤到了它怎么办!
但他也不好出声提醒,手心出了一层黏腻的汗水, 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祁渡安然无恙。
祁渡则像是没意识到与雷蒙德相处的危险性一样, 照旧站在原地, 问:“所以,你为什么想杀我?”
人工智能是真的觉得现在没什么威胁。现在雌虫被万枪所指,他的武器又被扔在一边,除非雷蒙德想被瞬间射成筛子,否则他应该不会突然暴起。
雷蒙德仍然是咬死不承认,面色无奈:“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现在我在帝国的地盘里,中了圈套,自然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又哪里有争辩的资格。”
“枉我抱着一片诚心来到主星,没想到却落入这样的陷阱里……”
他叹息一句,摇摇头,说出来的话让艾伦等虫血压飙升:“本来以为有堂堂帝国皇帝的名誉担保,总不至于做出颠倒黑白的事,没想到我还是大意了。”
亚当气得脸色涨红,怒目而视:“胡说八道!我们才不会像你一样!”
祁渡不明白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为什么还在负隅顽抗,于是选择用事实说话:“需要我帮你当场拆开那根拐杖看看吗,还是说你愿意让我拆掉检测舱。”
雷蒙德动作一顿。
这时,一道熟悉的凛冽声音从艾伦身后响起:“不用和他多说,直接当场逮捕!如果反抗,直接将雷蒙德就地射杀!”
祁渡身形一顿,紧接着迅速扭过头来。
突然威胁到了祁渡的生命安全,艾诺克斯简直要被吓到心脏停跳,再也顾不上什么其他,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
他行色匆匆,在确认祁渡完好无损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朝着雄虫伸出一只手,沉声道:“到我身后来。”
雷蒙德得以见到了虫族皇帝的真容,却并不惊讶。他的目光在仿生雄虫与艾诺克斯的身上来回游弋片刻,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想不到陛下的品味如此特殊。”
在这种危急的时刻,他竟然还有心思八卦。
艾诺克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劳阁下操心。比起关心我,不如多想想您现在该怎么做。”
“我建议您直接放弃无谓的抵抗,等待帝国的调查结果。如果您试图拒捕,或者回星舰上逃跑,那么会被立刻列为帝国的头号通缉对象。”
“当然,如果我们冤枉了您,帝国也会给予相应的补偿。”
但艾诺克斯相信祁渡的判断,人工智能从来不会说空话,所以雷蒙德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想杀祁渡的。
想到这里,白发军雌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杀意。
面对这种重重围捕的情况,雷蒙德似乎只有唯一一个选择,就是束手就擒。
他的神色不明,终于干脆利落地承认了:“没错,检测舱确实被我动了手脚。”
但紧接着,雷蒙德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带着恶意的笑容:“但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毕竟这位亲爱的雄虫阁下可是刚刚从检测舱里出来,而我已经在他身上做了点小动作。”
在众多雌虫脸色骤变的情况下,他耸耸肩:“如果你们不想让他因为不明原因早早离世的话,我建议还是不要轻易动我。”
艾诺克斯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手指攥得死紧,力道让骨节都开始泛青。
祁渡也愣了愣,疑惑地问:“你在我身上做手脚了吗?”
它其实什么也没感觉到。
雷蒙德叹息一声:“您真是单纯,我怎么可能不会给自己留后路呢?”
艾诺克斯冷声道:“你有什么条件?”
雷蒙德干脆开口:“放我离开。”
“不行。”
这次却是祁渡做出的回答。
它看向艾诺克斯,轻轻摇头,意思很明显。
先不说祁渡全程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总觉得雷蒙德是在故意骗他们;即使这是真的,听雷蒙德的语气,也并不会让祁渡瞬间暴毙。
那只要给人工智能一定的研究时间,祁渡有把握能够从雷蒙德的检测舱和资料中自行找到解决方法,没必要放他走。
艾诺克斯看懂了祁渡的眼神,虽然心中抗拒,但他知道祁渡比任何虫都想活下去,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而且雄虫对自己认定的事很固执,不会轻易改变态度。
所以沉默片刻,白发军雌咬牙道:“……这个条件我们无法接受。”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
最后,雷蒙德长长吁了口气,像是放弃了抵抗一样,苦恼地嘟囔道:“……好吧,我就知道,我永远不能和帝国站在同一阵营。”
他这话里似乎有什么深意,但是祁渡听不出来,只是感觉对方是妥协了。
这个认知让在场雌虫绷紧的心弦微松,艾诺克斯下颚冷硬,仍然不想给他任何好脸色,点点头:“既然如此,就请阁下暂且跟随亲卫移步吧。”
而祁渡也终于看出了艾诺克斯眼中的催促之意,抬脚向他所在的方向走去。
但就在所有虫都认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雷蒙德的单片眼镜蓦然划过了一道冰冷的光。
他骤然动身,军雌强悍的身体素质让那道身影快成了一道闪电,猛然朝着地上的拐杖扑过去!
抓过拐杖之后,雷蒙德迅速启动了红宝石开关。
于是那颗让祁渡想起艾诺克斯的鸽血红宝石微微一亮,一道激光猛然朝着祁渡的后背而去!
人工智能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转身,但又怎么可能快过光速。
幸好有虫的反应比它早了太多。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虫猛然扑了上来,将祁渡一把扑倒在地。
祁渡仰面倒下,灰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点。
两只虫一起狠狠磕在地面上,按理讲祁渡才是那个肉垫,但它被护在背后和脑后的手保护得严严实实,一点严重的伤都没有。
它呆呆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对方整只虫都压在祁渡身上,将它保护得密不透风,正隐忍地皱着眉,脸色因疼痛而发白。
某种奇异的焦糊味与血腥味在空气中发散,终于堪堪把人工智能刺激回了神。
——他受伤了。
这个念头蹦出脑海,人工智能的心脏顿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受伤会带来疼痛,还会带来死亡,这是它在战场上学到的东西。
而死亡意味着永远的离别。
曾经的人工智能对战场上无时不刻不在发生的死亡冷眼旁观,因为它知道,只要是生命都难逃一死,区别只是早或者晚。
何况死亡这个概念对人工智能来讲太过遥远,它完全没有情感,也就无法设身处地地共情。
但现在……
艾诺克斯也会死吗?
某种极为恐慌的陌生情绪涌上心头,让祁渡头晕目眩,脑内轰鸣,芯片对外界的一切处理工作都暂时停止。
但它并不是恐慌于艾诺克斯的死亡会导致任务失败,让人工智能失去真正活一次的机会。
祁渡只是单纯地为“艾诺克斯可能会死”这个事实而恐慌。
它被压在身下,动作受到限制,只能伸出手,死死攥住艾诺克斯的衣角,用尽力气挤出一丁点声音:“艾诺克斯?”
你要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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