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川心里疯狂地思索着对策,面上照旧一派和气,轻咳两声,向老大示意自己的存在。
为了缓和气氛,他只装没发现言殊的低气压,故作惊喜地抽了抽鼻子,夸张道:“哎老大,你是换了空气清新剂吗?这柠檬味还挺好闻的,什么牌子,给我推一下呗?”
言殊迟钝地抬起脸:“什么柠檬味。”
见他毫不知情的模样,杨川条件反射地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犹豫道:“就现在,满屋都是柠檬香啊,挺浓的。”
他这么说了,言殊也闻了两下,照旧什么也没闻出来。
他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摸了把后颈,只觉得手下的腺体不正常地发烫,有丝丝缕缕的信息素正溢散而出。
破案了。
放下手,言殊冷静道:“不能推给你,如果你能出得起把我买了的价钱,那另说。”
杨川:“……”
原来是老大信息素的味道啊,那没事了。
Beta同样可以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但他们缺少腺体,只能感觉到好闻或是难闻,没有生理反应,所以杨川只是感觉办公室里的柠檬味很浓。
假如换一个A来,恐怕已经被言殊的信息素压制得不能动弹了。
自己无意识释放出来的信息素有点多,言殊知道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但也没什么心情去过多关心,只猜测是易感期临近的原因。
他拉开抽屉,随便找了片信息素阻隔贴,草草贴上了事。
等言殊收拾好,杨川这才把手里厚成砖头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道:“老大,这是您前一阵子交上去的工作报告,调查组批复完毕,现在发回来了。还好您这次赶完了死限,下次千万别再攒这么多了。”
闻言,言殊垂眼看向桌面,那摞厚厚的报告安静摆在眼前,封面上的姓名栏里,“言殊”两个狗爬字大而显眼,一看就是他的字迹。
他大致翻了翻,对里面的内容毫无印象,反应片刻才想起来,这不是言殊自己亲笔,而是江沉星按照约定帮他赶完的。
前一阵子,两人忙结婚的事忙得天昏地暗,言殊早就把截止日期抛到了脑后。
江沉星比他还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挤出来的时间,模仿着言殊的字迹,赶完了这么多工作报告又交上去,甚至都没告诉他一声。
江沉星的性格就是这样,他很少邀功,只沉默而妥帖地处理好一切,把所有情绪都深敛于心。
所以,如果没有这次易感期,也不知再过多长时间,言殊才会知道江沉星暗恋自己,而且可能暗恋了很久的事。
但是现在……
江沉星好像,对他有点失望了。
下属看不见的地方,Alpha的眼神无措而惶惑,像是一直陪在身边的旅伴突然离开,让他只能站在原地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顶头上司对着这份工作报告发了半天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杨川也不敢催他,只是不得其解,心道老大难道是在欣赏自己的笔法?
“……杨川。”
言殊突然开口叫他的名字,让杨川精神一凛,以为有什么吩咐:“在!”
沉默片刻,言殊缓缓吐出一口气,哑声道:“……我好像说错了话。”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杨川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求证:“您是指,对江中将说了不该说的吗?”
言殊垂着眼点头,他不敢向杨川透露两人的真实关系,只能模糊重点。
杨川大气也不敢出,安静如鸡地听着言殊剖白自己:“是我太迟钝了,错过了太多征兆,又发现得太晚,所以现在他生我气也是应该的。”
杨川听得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不过老大的意思应该是,他和江中将之间有某些误会,一直没有解开,时间一长,导致矛盾激化了?
他不知道两人的真实情况,只在心中暗叹,所以说小情侣之间就是要经常沟通交流,什么话都要说出来,不然就会像现在一样,矛盾滚雪球一样积少成多,演变成吵架了。
身为下属,杨川也没资格谴责言殊什么,语重心长,点到即止:“您既然知道自己犯了错误,那就去向江中将好好认个错,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就好。只要拿出诚意来,我相信江中将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感情还是在的。”
言殊当然懂做错了就要认错的道理,只是在电梯里时,他被江沉星那个烫伤灵魂的眼神冲击到,没有在第一时间追出去。
等反应过来,江沉星已经没了影子。
所以言殊才觉得他是生气了,不然怎么可能会丢下自己先离开。
但杨川说得没错,自己是有问题的那个,就该去主动求原谅才行,绝没有再等江沉星来找自己的道理。
过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远,言殊又迟钝得不像话,是江沉星在默不作声地克服阻力,一直向言殊靠近,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筹谋,才能让两人走到今天。
两个人相向而行,江沉星独自走完了最难的九十九步,那剩下的最后一步,言殊没道理再退缩。
不然他都算不上是个Alpha,一点担当都没有。
想通一切之后,言殊抿平唇角,眼神坚定起来,站起身:“我现在去找他。”
杨川很欣慰地让出路来,朝着言殊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老大,你肯定可以的!”
言殊一刻也不想多等,立刻下楼,急匆匆赶到江沉星的办公室——
却扑了个空。
江沉星的办公室空荡而整洁,副官李立行倒是在工作,却唯独不见言殊想要的那个身影。
言殊照旧保持着推门的动作,胸膛因为紧张和剧烈运动而起伏着,表情却一片空白。
李立行看见言殊,倒是没什么惊讶情绪,不咸不淡地招呼了一声:“言中将,有事?”
看着眼前的Beta,言殊双眼瞪圆,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江沉星呢?”
果然是来找自家上司的。
李立行就像是无脑偏心自家孩子的长辈,本来看言殊就不怎么顺眼。现在对方疑似与江沉星吵架,就更不想看见他了。
他收回视线,木着脸道:“中将他有事出去了。”
言殊立刻追问:“去了哪里?”
李立行怎么肯告诉他,装傻:“上司的行踪,哪里是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人有资格过问的。”
他一直不太能藏得住个人情感,言殊早就察觉出李立行看自己不顺眼,此时更是觉得对方在故意隐瞒江沉星的去向,但没有证据。
联想起不久前杨川和他说过的话,言殊眉心一动,慢慢冷静下来,重新获得了思考的能力。
和江沉星的婚礼结束后没多久,杨川就比较委婉地同言殊打了招呼,告诉他,李立行似乎对他们两个并不算看好。
岂止是不太看好,看李立行那唉声叹气捶胸顿足的架势,活像是担心闺女被渣男欺骗的老父亲。
但换个方向想,身为江沉星最信任的副官,也许李立行知道些什么别的,所以才会对他不假辞色。
比如……江沉星其实一直暗恋他,而言殊一直不知情的事。
于是刚刚还急着去找江沉星的言殊顿时没那么急了。迎着李立行“你怎么还不走”的目光,他走到沙发边上,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这么不巧,那我也只能在这里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李立行:“……”
这人怎么这样,还打算赖着不走了!
他喉头顿时提起一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气,但是碍于言殊的身份,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忍了,硬邦邦道:“您随意。”
于是言殊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只是看上去仍然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平均两分钟就会叹一声气。
李立行血压上升,很想找什么东西把自己的耳朵堵死,好把这叫魂一样的动静移出脑海,但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深吸一口气,问:“……您这是怎么了。”
言殊满脸的欲言又止,最后惆怅地抹了把脸:“都是我不好,惹你们江中将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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