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双视线盯着他观察了许久后,终于有人说:“你在想什么?他是什么人,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放任不管?”
“私人医院也是医院,说什么放任不放任的。”江局说,“又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睡着了,在这儿养着也行,你别担心。”
“……我是这个意思吗?他能自愈,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他用得着我来担心吗?”钟老被气笑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上层领导的,可危险没被铲除之前,就永远存在。你就对他这么放心?”
“这么多人都在呢,他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江局说,“铮鸣,你说呢?”
庄铮鸣翻了翻单子,然后说:“江馁属于自我意识的封闭性昏睡,按理说是……”
"嘭——!"
门被人大力推开,外面的风卷着冷气往里面灌,吹得人鸡皮疙瘩都能竖起来——
“你倒是轻点啊!”庄铮鸣大骂。
“江馁呢?”段裴景手长腿长,挤开床边的几个人,引得本就对他积怨已久的钟老更加不满:“嘶你小子找抽是吧……”
“他怎么会醒不过来?”段裴景握了握江馁的手,一边把自己的体温尽可能地渡过去,一边焦急地问,“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好啥啊。”庄铮鸣说,“江馁虽然能自愈,但从心理学方面来说,人在出乎意料的伤害跟危险情况的刺激下,会产生大脑高度紧张跟神经紧绷,严重的话,会引起器官功能的紊乱。目前来讲,江馁应该是自己选择封闭意识从而起到自我保护的作用……简单来说,就是应激。而且……我从他身上化验出了催化剂的药剂成分。”
“……催化剂?”
钟老插嘴道:“先别管那么多了,段裴景,谁叫你出来的,不是叫你关禁闭吗?你还不……”
“哎哎行了行了,多大点儿事儿。”江局连拖带拽地把人拖走,“等孩子们聊完再说,啊。”
“不是你……”一连串的训斥消弭在渐行渐远的走廊里。
等四周安静下来,只剩江馁的点滴声音清晰可闻,庄铮鸣咬了咬下唇,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就是吧……”庄铮鸣艰难地说,“江川枫他们可能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异变的事情。”
“江馁作为其中之一,个中意味肯定不同寻常。我们之前猜测他是病原体,但与其说是病原体,还不如说他是‘样品’更为贴切。”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真正的源头,可能是出自于江馁的那个妹妹。从师恩的身上移植到江馁的身上,从而形成了强大的免疫力抵抗力,方便实验。”庄铮鸣说,
“人的大脑是很脆弱的,甚至会比我们自身所能想象得到的极限更加低。他所遭受的所有不法待遇一旦被揭开,就很容易触发严重的PTSD,所以江馁他……可能会永远醒不过来了。总之,你要做好这个准备。”
垂落的手指一僵 ,段裴景轻声问:“还有呢?”
“……”被戳穿的庄铮鸣有些欲言又止,“还有……”
“……啧,哎呀!”
她抓了抓脑袋 ,说:“你还记得咱们刚认识江馁那会儿吧?”
段裴景睫毛微颤,细碎的流光在黑瞳中被淹没。
他当然记得。
“江馁的失忆肯定不是意外。”庄铮鸣说,“入组做基础医疗知识科普的时候我跟你们都讲过的,异能者的细胞本就是在人体机能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迫使人类进化中不断分化,然后衍生出新的细胞。大脑这种脆弱的器官,一旦用上了催化剂这种不合法的催化药剂 ,迟早会产生不正常的紊乱。比如……失忆。”
庄铮鸣的话犹如一柄大锤,锤的段裴景心底发沉。
说都说了,庄铮鸣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索性一口气全说完,她继续补充道,
“也就是说就算江馁运气好,醒过来了,他也不会记得咱们是谁。到时候如果他的第一动机是杀人的话,咱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有醒来的苗头之前,立马对他进行……安乐死。”
“安乐死”最后三个字庄铮鸣几乎是用气音说出口的,她也很不舍,但是没办法,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总比拖着段裴景一起死来的好。
她见段裴景迟迟不说话,心里也没什么底,想规劝几句,劝劝段裴景,如果能够想开的话,那再合适不过了。
“段哥……”
“我知道的。”段裴景出奇地平静,“先等他醒来再说吧。”
“要是醒不过来呢?”
“那就继续等。”段裴景垂眼,乌黑的睫毛挡住了他眸中闪烁的情绪,他说,“医疗设备都给他用最好的,需要往国外调就调,费用我出。如果他失忆了,对周围的人产生了攻击倾向,我会负责。”
面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庄铮鸣也不好说什么,她宽慰了几句后,不再劝阻,拿上资料出了门。
……
*
斑驳树影照射在窗口,暖色的阳光照得Omega半张脸温和恬静,江馁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跟他醒着的样子判若两人,谁看不出他两个小时之前还差点杀了段裴景。
闭上眼的样子像是午休小憩,半个小时后,他又会迷迷糊糊睁眼,揉着眼睛问段裴景什么时候来的。
……一只粗糙温热的大手轻轻覆在了他的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柔地捏着他的手指,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着他。
他像是一尊被刚刚塑型的雕塑,背脊连接尾骨僵住,维持着这个动作很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段裴景也不知道。
直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才有了点微妙的反应。
“小段。”江局推开门,“走吧。”
段裴景捏紧了江馁的手,原地停顿了几秒后,还是松开了手,跟着江局往外走。
第112章 真相
“消息我已经压住了,虽然不至于处置你,但是禁闭是躲不过去了。”宽敞的走廊内,江局的声音回响着——
“你呢,好好反省,别一天到晚跟个毛头小子一样,遇事儿就知道往前冲,完全不计后果。这次是江馁,下次如果是你父母怎么办?他们可没有江馁这种反应力跟身手。凡事多为自己,为家人考虑考虑,知道了吗?”
“……好。”段裴景哑声说,“江馁他……”
"放心吧,你妈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一旦他有醒过来的倾向,会马上通知你。"江局说。
“如果你真认准了江馁,我劝你还是回头再跟你爸妈坐下来好好谈谈。江馁不是个坏孩子,但总归……你知道的,他身份特殊,果果跟老段要是实在不能接受,你做儿子的,也多为他们考虑考虑。”
他说的已经很委婉了,实际上就是在为段裴景为了江馁不顾一切,甚至打算抗子弹的这件事感到气恼。
段家只有段裴景这么一个儿子,段裴景家里就算是旁支的外甥跟堂兄弟都没几个,他要是真死了,段母还不得疯掉。
江局都是当爷爷的年纪了,多多少少还是会站在段父段母两人的角度考虑,但段裴景太执着了,而江馁也不是什么陌生人,江局耳根子软,也狠不下这个心来。
他只能拍拍段裴景的肩膀,规劝道:“你自己多想想吧,禁闭室就你一个人,还有一堵墙。看着那堵墙,多想想,也多反省,对你没坏处。”
说完后,他挥挥手,让段裴景去异调组把工作安排了,然后自己老老实实去禁闭室待半个月。
得到段裴景的回应后,他也不再继续说教,离开了医院。
段裴景站在原地呆了很久,直到天边滚烫的晚霞淡化边缘,在无数高楼大厦中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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