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手链绕过骨节分明的手腕,卡扣连接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他小心翼翼到有些啼笑皆非。
“……这第几次了?看来我说给你买戒指迟早被你冲进下水道的预言是真的。”
omega的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汗珠挂在额头,漆黑的眉头紧紧蹙起,唇瓣被他咬得血肉模糊。
段裴景伸出手,撩起他凌乱的刘海,江馁的状态没有任何缓解。
有点像是被噩梦困住了。
“……”段裴景心疼得要死,仿佛一只大手揪住了他的心口,让人难以呼吸。
“唔……”他像遍体鳞伤的小兽,依靠在段裴景怀里,沙哑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挤出来,仿佛一根细长的尖刺,狠狠扎进了段裴景的内脏。
……段裴景呼吸变得沉重,不可控地想,
会不会是他下手太重了。
江馁怕他了。
怎么没可能呢。
他下手这么重,江馁本来就对这种事很敏感……
他还……让江馁以为自己在威胁他,他那么害怕,谁都不稀奇,唯独他不能。
唯独他……
“……哥错了。”段裴景心口抽搐得厉害,极力按捺住发颤的声线,“等回家后,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就算是想揍回来都行。”
“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真的。”
alpha紧紧抱紧怀中的人,将呼吸的动作深深埋入江馁的发间,手臂缓慢收紧。像是抱着一副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已经搁浅的鱼失去氧气。
江馁无意识地抓住段裴景的衣领,死死不肯松手,五官紧皱,埋入他怀里。
段裴景抱着他,又感觉自己好像没有抱实。
他很害怕,害怕到整个人都开始细细麻麻地发抖,浑身像吞了冰块一样冰冷,每一根神经都在呼吸间颤栗着,愧疚到不敢抬头。
“……江小宝,咱们回家,嗯?”
江馁没有回答,段裴景就这么等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他那近乎呢喃的声音嘶哑响起——
“……唔。”
段裴景眉眼舒展,轻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乖,睡一觉吧,睡一觉,咱们就回家了。”
S级异能解除。
凝滞的时间被推动,仿佛生锈的齿轮再次恢复运转。
而江馁确实如他所说的一样,沉沉睡在了他的怀里。
迟暮的钟声悠然不绝,万里长空染上阴霾,空中停顿的灰烬如同漆黑的雪花,被风吹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消散。
幸福或许是短暂的,所以被打破的时候,是那么猝不及防。
“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风卷残云,有人在大声叫喊着什么,血跟硝烟的味道非常浓烈,冲击、刺激着脆弱的嗅觉神经。
“…………”
“段裴景!”
有人在喊他,段裴景知道。
江局的人来了。
他一直都知道,江馁失去理智的后果,也知道他这么做了之后会遭遇什么,但就因如此,江馁只剩他了。
记忆有时候就像昏黄的旧相片,倒带的时候谁也不知道画面会定格在那一帧。
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座昏暗的地下室里,跟沾满了猩红的血迹,狼狈不堪的江馁遥遥对视——
omega抬头见到自己的那一瞬间,眼底的那一瞬间的错愕跟一闪而过想要躲避的神色,段裴景觉得他永远都没办法将那一天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
又或者不需要把时间线拉这么长,或许早在那天的实验室,在见到江馁的第一眼,他就已经被鬼迷走了心窍。
不然怎么解释偏偏那次,他脑子变得这么不灵光,偏偏……被这个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omega骗得团团转。
可能人越想做成一件事,就容易马前失蹄,就像他。
明明想让江馁依靠他,能放心地在他的臂弯里睡去,不会做噩梦,将那些血腥的往事埋葬在过去。
明明都已经这么下过决心了。
……他下过决心了,却还是做得一塌糊涂。
延绵不绝的枪声响了很久,炸的他的耳鸣久久不散。
风卷起他的衣角,漆黑的发丝凌乱,段裴景收紧臂弯,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背,接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怀中的江馁。
索性江馁确实已经瘦到不能再瘦,薄得跟张纸似的,他没有费很大的力气,就把人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挡住了无数狙击中的红点,犹如一尊已经石化了的雕塑,一动不动。
“……段裴景!”
广阔的废墟里,停着无数辆军事吉普,全副武装,头顶的黑色直升飞机上,无数狙击手架起枪,对准目标,随时准备开枪。
越和等人已经从底下出来了,庄铮鸣、蓝池还有江局等人忧心忡忡地看着不论如何都不放手的段裴景,心急如焚。
“段裴景!”段母用手挡了挡卷起的狂风,冲着段裴景喊,“快过来!”
没有意外,段裴景没动。
“这孩子……”段母急得要命,每次都想上前强行把人拖走,但总会被段父给拉回来。
她冲着江局说:“老江!你先别开枪,让我跟裴景聊聊,他不是分不了轻重的孩子!”
江局皮肉紧绷,仔细看的话,还能注意到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他不想这么做,但江馁失控的消息已经传递回总部,上面的人不会坐视不管。
尽管他已经口若悬河地叨叨了十来分钟总算说服了上层不销毁江馁,但仍旧无法解除本部的对江馁的控制,这不是商量就能解决的事儿。
至于段裴景是个什么性格,他能不知道吗?
他会放任江馁从一个实验室,跳到另一个实验室吗?
江局甚至担心江馁会忽然暴走,朝他们动手的时候,段裴景会上赶着帮忙。
所以他只能提前架好了枪,届时就算段裴景想要上前,也会被强行拦住。
但谁知道他直接挡在江馁的身前,连命都不要了。
“江局!”庄铮鸣说,“别人不信江馁,你还不信吗!他跟我们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我们怎么能朝他开枪?”
江局无奈道:“这是下下策,他的自愈能力很强,如果不反抗的话,也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所有人都已经严阵以待,提防着两个S级暴走的潜在威胁,即便再强硬,段家也不能维护一个护着实验体的嫌疑犯。
所以一旦两人有异动,他们有权当场将两人射杀。
“段裴景!!”段母一想到江局口中的处分很有可能会让段裴景跟江馁一起死在这里就无法镇定下来。
她甚至能够用余光瞥见高海辉眼中的阴沉跟即将做出的举动。
他如果在这里动手,顶多算过失,段裴景有错在先,这件事构不成什么实质性的罪名。
但段母可不管这些有的没的,段裴景如果死了,高海辉会怎么样又关她什么事?
她喊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要吓死我吗!他是个实验体,你给我清醒点!这么做的后果难道你没想过吗?你从哪里学来的执迷不悟的毛病!”
她振聋发聩的声音,穿透了狂风灌入耳膜的呼隆声,传递给了段裴景。
庄铮鸣有些担忧地上前一步:“段哥……”
在众目睽睽之下,终于有了反应。
“……妈。”
段母眼眶微红。
段裴景护住江馁的动作落入众人的眼中,他一字一句地说:
“他不是实验体。”
……段母死死抓住段父的手,搀扶着,深吸一口气:
“段裴景,不管他是不是,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陌生人,把自己的命都丢了吗?”
“对啊。”江局也劝,“你先回来,江馁的事,有话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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