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亮起曙光。
突破境界,问泽遗神清气爽。
见他睁开眼,兰山远从纳戒里掏出个灵果。
“师兄连吃的都有?”问泽遗诧异,他就没见过兰山远嘴馋。
这枚桃雾果瞧着水润,怕是临走前才装进纳戒。
兰山远面不改色:“只有一个。”
问泽遗心照不宣摸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将灵果分了对半。
甜脆的果肉下肚,问泽遗的心情更好了。
两个算得上大能的人背着外头的苍雀,毫无歉疚之意地吃了独食。
他们乐得清闲,苍雀们却高兴不起来。
天一亮,整个苍巽山荒凉凄惨的景象暴露在视野间。
到处都是干秃的枯枝,原本肥沃的土地也成了焦黑色。
禁制好不容易破开,他们却开始惴惴不安。
家变成这样,该怎么和下山的族人们交代?
“问泽遗!”
远远传来一声吼,问泽遗赶忙咽下最后一口灵果,佯装无事发生。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兰山远眼色微冷。
打开结界,赐翎和炮弹似得飞奔过来,乱糟糟的头发遮着眼睛,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像个乞丐。
虽然狼狈,可他脸上全是欣喜的笑意:“你们没死,太好了。”
想到书里瞧见沈摧玉强制爱还只会发呆的傻鸟,问泽遗看赐翎的眼神顺眼多了。
“看到兰宗主,和你进去,我很担心。”他说得太快导致结结巴巴,“你前脚,他后脚,冲进火里。”
问泽遗定定看向兰山远,眼中从不解到审视。
他早想知道兰山远怎么跟他一路的,原来是从他进山,兰山远就在后边。
他微微眯起眼,兰山远却只是面不改色地偏过头。
因为赐翎还在,问泽遗也不好明着问,只能冲赐翎道:“你哥哥们很担心你,过会记得同他们报平安。”
“知道。”赐翎抖了抖耳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确实,给你惹麻烦,也给他们惹麻烦。”
“有件事我很好奇。”问泽遗状似无意,“我瞧你在家很受宠,哥哥姐姐都怕你磕着碰着,之前怎么放心你跑去中土?”
“哥哥确实,不放心,大哥之前都不让我出去,说外面危险。”赐翎不以为意,“我觉得,没什么,还是好人多。”
“这次哥哥,是想让我历练,才肯让我去,说遇到事,报他名字。”
他说的哥哥,自然是丹阳。
问泽遗了然:“咱们也算过命交情,我需要你帮我两件事。”
“什么?”赐翎眨了眨眼。
“第一件,帮我看看有没有苍雀出事,我怕有人趁火打劫。”
“第二件,你两个哥昨晚吵得很凶,去找个人打听他们吵了什么,别让你哥哥们知道。”
“第一件,可以,第二件,你问这干嘛?”
赐翎不解。
“我好奇啊。”问泽遗笑眯眯,“昨晚听他们吵架听不懂,觉也没睡好。”
“你应该也清楚,我又不会害谁。”
赐翎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好,我帮你问。”
“赐翎————”
远处有苍雀在喊他,他急匆匆和两人道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
“你不担心他被套话?”
身旁传来兰山远的声音。
“本来也没指望赐翎。”
问泽遗盯着苍雀们聚集的树下:“套话就套,其实他们吵架内容,也不是要紧的线索。”
能问来最好,问不来也无所谓。
他已经能猜到是谁做的,对方掩饰得并不好。
只是不清楚对方的动机而已,而且比起内鬼,他更感兴趣内鬼背后的人。
“他该晚些来,我都没尝出桃雾果的味。”
一只新鲜的桃雾果递到他跟前。
问泽遗没接过去,而是看向兰山远。
“师兄,刚才那不是最后一颗?”
兰山远脸上温和的表情毫无瑕疵:“恰好发现还有剩的。”
“行。”
问泽遗也没多想,接过去擦拭干净,用刀切肉削核,分成两半。
没想到师兄还喜欢藏着吃食,明明平时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他这是发现了师兄的小秘密吗?
第56章 技俩
不消多久,赐翎去而复返。
他面上纠结,左右两道秀眉都拧到一起去了,原本好看的脸皱得像包子。
“你真要听?”他支支吾吾,“其实,都是小事,也没什么。”
“你说,我们又不会传出去。”问泽遗正襟危坐。
“是吧,师兄?”
兰山远微微颔首。
“......火烧起来时,阿哥劝大家早点走,可大家都要救火。”赐翎蔫巴巴,局促地扣着手,“后面火灭了,大哥说阿哥胆小,救火时不知,跑哪去了。”
“阿哥很生气。”
“他说要是早走,大家根本不会受伤,都会好好的。”
“他说完,大哥也知道自己说得过分,和他道了歉。”
难怪昨晚两人吵架时奎烙一开始很激动,后面的态度却客气下来。
见问泽遗不说话,赐翎赶忙解释:“阿哥和大哥,都很好的。”
大哥严厉,但是对他很好,愿意将自己的本事交给他。
阿哥和母亲,更是和他最亲的人。
他有很多哥哥,但是谁都没有丹阳重要。
“但是我觉得,阿哥说得对。”他气鼓鼓,“比起苍巽山,当然是活着要紧。”
看着焦黑的枯木,他眼中黯淡:“家没了,还能重新,造出来。”
虽然这么说,可问泽遗能看出来赐翎的心情很低落。
于苍雀族,栖息万年的苍巽山与命同等重要,哪能说重造就释怀。
“你们族中有人遭遇不测吗?”
“不测......你说的,是死吗?”赐翎愣了下,才听懂问泽遗的话。
提起这茬,他勉强精神些:“没有,一个也没有。”
“有烧伤昏迷的,但是没有死的。”
幸亏神兽后裔的生命力顽强,书中大规模的灭族灾难并未出现,甚至因为火灭得及时,全族得救。
“没事就好。”眼见着赐翎眼眶又红彤彤的,问泽遗宽慰,“你也是百来岁了,往后少在别人跟前露怯,矮自己气势。”
“嗯,我会的。”赐翎胡乱抹了抹眼睛,挺直腰板,“谢谢你。”
“是你还有兰宗主,救了我们。”
他朝着两人别扭又生疏地鞠了一躬:“问泽遗,我之前不该,说你是魔头。”
“你不是魔头,是很好、很好的英雄。”赐翎检讨,“以后再也不说你是,大魔头了。”
习惯了赐翎别扭态度,问泽遗被夸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颇为不自在:“去找你家人吧,我再休息会。”
“是!”
赐翎耿直地应声。
经过兵荒马乱的一夜,他的鞋开了口,脚底的鲜血晕染着皮革,显得触目惊心。
可原本娇气的少年似没感觉到,步子越来越快,朝着被烧成焦黑的巨木下跑去,像是振翅而飞的雏鹰。
这一世,赐翎完全能做顶天立地的少侠,而非囚于深谷的痴傻灵鸟。
“师弟在想什么?”
听到兰山远的声音,问泽遗回神,自若笑道:“就是想到个词,先前觉得说出来不妥,眼下倒是合适。”
“哪个词?”兰山远好奇。
“人定胜天。”
分明雨已经停了许久,天边的虹色,竟然还晕染了淡淡一层云彩。
随行的修士们陆陆续续上了山,因解决掉火患,多数都喜气洋洋。
只有药修们还带着药匣,不放心地边念叨,边追着心大的剑修们检查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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