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特殊情况下莽撞祛除魔气,保不齐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因为不明的光束出现,他不得不先停止调息,整理紊乱的思绪。
识海中萦满诡异魔气,问泽遗闭眼凝聚元神,极力地破开缠在元神上的黑雾。
魔气不依不挠,想要缠住他苍白的脚踝和手腕,将问泽遗拉入岸边无尽黑雾之中沉沦。
猛地睁眼,元神用尽余力踹开拧成绳的魔气,朝着光束的方向飞扑过去。
终于得见光柱的真容。
由飘荡的不明符文组成,中间镂空,刚好可站一人。
在元神碰到光束的一瞬,水面升起灼灼烈焰,火焰卷着水,直直顺着光柱冲上天去。
水火原本不相容,可问泽遗的双灵根却让这两种对立的元素和谐共处,将他庇护在正中。
他被水与火包围,吸入符文组成的光柱。
问泽遗仰头看向天上翻滚的云。
【宿主,这、这是您要遇到突破关窍的小劫难了!】
原本在识海里摆烂的系统被魔气缠得不堪其扰,可怜巴巴地求问泽遗帮忙。
【渡劫还有几天能准备,您现在快把魔气赶走,宿主救救我呜呜呜......】
它没说完,又被魔气给毫不留情绑走,只留下诡异的惨叫声。
系统说话的瞬间,问泽遗也无师自通地接受晦涩难懂的符文 。
如系统所说,这是天道给的预告。
在被魔性骚扰的同时,他这半月内会遇到突破境界的劫,是从化神三重到四重。
化身修士渡劫成功的概率低下,再有天赋也得渡上三四次。
之前原主这么多年不突破,现在在节骨眼上突然来感召。这劫还随着魔性一起向他袭来,压根不是为他好,反倒更像是种给他的警告和示威。
若是渡劫失败,再强大的修士都会陷入短暂的虚弱之中,丧失行动能力。
作为主角的兰山远都破不了劫,甚至屡次遭到反噬。
他自然也凶多吉少。
“问泽遗,你可愿应劫?”
飘渺的声音从天际传来,又从四面八方涌向元神,震得他浑身发麻。
劫难不管大小,都是不能躲避的。若是想要暂且逃避,唯有闭深关封五感。
现在的情况不允许问泽遗这般做。
他果断抬起手,任由符文流动,顺着手腕环绕到全身。
“我愿。”
用劫难和魔性两重阻碍拦住他,规则从未像今天这般心急。
这反倒是足以让问泽遗确信,这几天全文剧情有大动作。
规则在怕他。
既然躲不掉,那便去渡。
在他接受感召的同时,卷土重来的魔气想要从背后偷袭。
“嘶嘶.....”
火焰化作神鸟金乌,烈火燃烧的声音鸣叫,奋力将魔气格挡在外。
水卷做羽状,环绕在问泽遗周遭。
他右半边脸的魔纹愈发鲜艳,未将他容貌影响分毫,反倒像朵盛开的彼岸花。
另半边脸上,银蓝色的眸中清明,不见痛苦迷茫。
金色符文黯淡,光柱也变得透明,直至彻底消失。
炽热和寒冷交织之后,金乌碎裂,水流归宁。
没了阻拦,识海中的魔气像见了肉的猛兽,贪婪地涌向站在湖心孑然一身的问泽遗。
扼向他的咽喉,牵住他的手指,想要钻入他的元神之中。
元神微微动了下,爆发出刺目的银光,原本该是猩红色的眼瞳变成烈火灼红。
化神期铺天盖地的灵气降下,狠狠压住作祟的魔性。
魔性自然不会轻易就范,被压得起了逆反,全都回馈到问泽遗的肉身上。
面对反扑,问泽遗疼得生理性颤抖。
但抗争无疑是有效的。
识海外,魔纹从颊边褪回到眼周,并且逐渐减淡,消散。
意识抽离识海,问泽遗的五感逐渐回笼,呼吸却愈发困难。
恰在此时,幽幽的熟悉香味袭来,钻进他被血腥味占满的鼻腔,给他带来喘息的空间。
他睁开无法对焦的双目,捂着胸,大口地喘着气。
视线略微清晰些,问泽遗发现身边洒了香粉。
应是燃剩后没来及收走,又不知何时被他仓促的动作给碰落了。
似是因明魄香有止痛的功效,问泽遗浑身痛感减轻了大半。
被他刚才一压,识海的魔气暂且消停,躯体内的依旧要处理。
他缓了一阵,重新开始调息。
熟悉的不适如约而至。
疼痛带来的耳鸣声里,似乎有谁在轻声呼唤他。
恍惚中,似有个模糊的白衣身影走来,站在他身前。
“师兄......?”
问泽遗艰难地睁开眼,又小声喊了句。
“师兄。”
他抬起手想要触碰兰山远,手却直直穿过白影的胸膛。
问泽遗收拢手指。
和梦里看得见摸得着的兰山远不同,这只是明魄香赠予的幻觉罢了。
白影发出若有若无的笑,像是镜泊的夜风,缱绻又微冷。
兰山远越凑越近,问泽遗明显地瞧见他腰间悬挂的玉饰在摇摇晃晃。
那是梦里被摔碎的一枚,掉落在草丛里,碎成了三大块。
素来站得笔直如松的兰山远扶着床,微弯下腰。
问泽遗抓不住他,但他能紧靠着问泽遗。
“疼吗?”
兰山远的声音温柔,还带了些心疼。
“不疼。”问泽遗低着头,咬牙道。
“真的不疼?”
兰山远脸色阴沉了些,模样让问泽遗觉得陌生又亲切。
“大师兄,你别看了。”
问泽遗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要是真的兰山远知道他修魔,铁定不会是这般态度。
“我不疼。”
他早就习惯了病躯带来的不适,却难以习惯在这般状态下被兰山远注视。
兰山远不语,只是忽地又俯下身。
一个吻落在他额头,触感湿软,带着阵阵明魄香香风。
香气褪减,白色身影再次变得模糊,问泽遗缓缓闭上眼。
哪怕是幻觉也好。
师兄,能和梦里那般,再多留会吗?
第50章 偏私
天光破晓。
镜泊沥沥淅淅下了场雨,小筑外的潮气卷土重来。
鼻腔喉管内原本已经消散的血腥气又显出丝缕,问泽遗取出引水珠摆在床头,点起炉火。
不冷不热的天点火实在奇怪,奈何魔性褪后出了一身汗,劫难过去,反倒是四肢百骸冷得难耐。
明魄香带来的幻觉早已消失,空荡荡的屋里,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人。
问泽遗靠着床榻,忍受时不时从某处关节传来的刺痛。
他昨夜控制得好,当下还并未有人发现持明宗副宗主入魔的丑事。
白如骨瓷的面色渐渐恢复红润,问泽遗盯着脚边深坑,盘算该如何同兰山远或谷雁锦解释。
一只纸鹤携着风飞来,乖巧地推开没关死的窗户。
问泽遗拿过纸鹤,它羽白的翅膀还抖了抖,落下一串穿过雨幕而沾染的水珠。
是兰山远的信。
问泽遗走到火边,仔细地阅读着信件上的字据。
————我有要事相告,四师弟午时是否得空?
问泽遗将信纸压平。
————午时得空,请师兄至湖心亭。
他这副样子,实在不适合穿过大半个宗门去找兰山远。
又想了想,问泽遗加了几句寒暄的话。
末了,他在信的结尾心虚地落笔。
————昨夜练剑,不慎砸坏地面。
反正让术修来修补昨晚被砸坏的地板,这事迟早要传到兰山远耳朵里。
身体暖了些,问泽遗搓了搓手,走到窗边放飞纸鹤。
“副宗主,是宗主差我们来的。”
没过去半个时辰,就来了两个术修赶来,替他修补了损毁的地面。
术修的修为颇高,转眼间碎裂的地板光洁如新。
随后,术修们对视了眼,极有眼色地同问泽遗道别,瞬间没了影。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