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人想闹,也不敢冒着风险去找问泽遗的麻烦,怕被暴怒的化神剑修打出来沦为笑柄。
而宗内看问泽遗最不顺眼的尘堰,已经不能出来兴风作浪了。
借着解咒的由头,问泽遗理所应当地,仍然住在兰山远的寝居内。
兰山远因为身份原因经常外出,所以家里只剩一个人时,他的书桌会被问泽遗霸着用。
凭借微弱的视力,他开始重新捡起绘画和写字。
平摊的纸上写着稍显扭曲的字迹,因为眼睛看不清楚,问泽遗的手背被蹭上了墨迹。
“你当真找不到祂?”
他的识海因为封窍近乎封闭,可问泽遗依旧能和系统取得联系。
哪怕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他都一直没放弃寻找规则的蛛丝马迹的心思。
可因为视力急剧下降没法查阅典籍,魔域也没传来好消息,问泽遗只能让曾经捕捉到过规则行踪的系统出手。
【当然了宿主,您都让我试几个月了。】
系统哭丧着脸。
它要是有这能耐,至于绑定炮灰这种高危身份?
【之前能找到是因为祂故意侵入您识海,启动了我的应急排查,现在除非祂又来干扰您的识海,我才能察觉得到。】
问泽遗凝神,笔下字迹歪歪扭扭。
在失明之前,他也曾经查过书籍,试图寻找和规则相关的记载,可惜当时就没什么收获。
只知道规则大抵是书中所写的,凝聚万物的气。
凝聚万物,也依仗着万物。
气无处不在,飘散在天地之间。
但规则看似虚无缥缈,也是能被抓住的————在规则整治他之前,他曾经短暂抓住了规则。
他伤到了规则铸造的屏障,哪怕只有一点。
没有任何书中记载如何攥取规则,或许也没人萌生出过这种近乎夺天的疯狂念头。
又或者产生过念头的人或是屈服,或已经被规则抹杀。
可他必须这般打算。
随着时间推移,问泽遗越来越清楚系统和规则之间的独立性很高。单纯靠卡bug或者用奇招完成系统给的任务,只能给系统方交差。
他从没考虑抛下兰山远,在仅仅完成系统任务后离开。
所以若是不除掉罪魁祸首,规则对他和兰山远的愚弄远不会停止。
“一旦有祂对我识海动手的苗头,马上告诉我。”
良久,他放下笔。
虽然之前规则想要对付他时他也能感觉到,但现在的他已经不算修士,未必能第一时间知晓。
至少在想让他活下来这一点上,系统和他是利益共同体,曾经出手帮过他。
【遵命!】
系统热血沸腾。
反正宿主作死这么久,一直和规则对着干,他们也没回头路了。
接下来,问泽遗看着字迹乱七八糟的信纸,有些犯难。
他在想怎么给讼夜写信。
规则生成的幻境格外喜欢魔域,虽然早就提醒过讼夜注意魔域裂隙,但时间隔得有些久,还是再和他点一次靠谱。
自然是能让兰山远替他写,可师兄这几日瞧着忙碌,保不齐今日不会回屋......
“小泽。”
兰山远神出鬼没,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他一身会见贵客的华服齐整,语调温柔中透着阴冷,吓得问泽遗脊背发凉。
“你在和谁写信?”
分明只是和讼夜说正事,可兰山远正宫般的气场一出来,问泽遗不禁喉结滚动。
“我想请魔尊帮个忙。”
他一抬头,不经意露出锁骨处的红痕。
没了灵力身上的痕迹消得慢,问泽遗平时单独待着时又穿得松垮,斑斑驳驳的红色一直朝着胸口延伸。
“我替你写。”兰山远的心情好了些,摸了摸脸颊,“他心思不纯,你离他远点。”
“嗯嗯。”问泽遗点头如捣蒜。
“师兄怎么回来了?”
他记得有七八个宗门的长老来持明宗商量要事。
几家宗门和持明宗交好,他们打算到时候派人观摩持明宗开山。
这两天兰山远忙得不可开交,甚至昨夜沐浴时和他短暂温存过就走了。
决绝得像是个睡完就跑的渣男。
“和小泽吃饭。”
兰山远雷打不动,将食盒摆在桌上。
“师兄今日是能休息了?”
“半个时辰后还要同演月阁几位阁老议事,会回来得稍晚。”兰山远打开食盒,香气四溢。
“不用等我,你先睡下。”
自打发现问泽遗挑食,总把人参捡出来放在旁边,补汤里的人参块头小了不少。
但为他的身体,问泽遗不喜欢的菜或者灵药,也还是经常出现在某日的药膳里。
师兄都这么忙了,居然还亲自给他送饭。
听着兰山远坦荡的话,问泽遗感动又无言以对。
“那你早些回来,最近也太累了。”
他给兰山远夹了块肉。
经过这两天晚上,问泽遗再也不敢给兰山远偷摸喂补汤了。
自打兰山远发现问泽遗前边能正常用,也不知是补汤作祟还是本性如此,心情好了不好了,都想用一下。
问泽遗不担心自己,左右多数时候也不是他出力。
他倒更担心兰山远。
前脚做完,后脚处理就去公务,真不会累着自己?
得亏兰山远还顾及着他身体,频率还算克制。
否则他真要成勾引得正道之光,持明宗宗主乐不思蜀的孽障。
第102章 恐惧
“早睡,不必等我。”
离开前,兰山远特意又重复了遍。
“好。”
问泽遗在人前顺从,可等兰山远离开,他又从书架上拿起讲阵法的道书。
他没法看通篇文字的书,除了兰山远放在最底下给他解闷的话本,就只能看绘图更多的阵法典籍。
眼前的一切都被上了层厚重的雾,可看似抽象的阵法图解变成点线面,像画一般在问泽遗脑海中重新起草、搭建重构,再次变得清晰。
又过了会,墨色元神挪过来,试图挡住他的视线。
“我过会睡。”
问泽遗糊弄着小元神,将它重新放回自己的膝间。
这才戌时,他还能再等会兰山远。
越看,头脑越混沌,眼皮也越沉。
睡倒在桌边免不了明早被说,问泽遗识趣地换衣准备上床。
“他几时回来?”
问泽遗打了个哈欠,戳了戳跟屁虫似的元神。
元神不语,只是碰了下水镜,水镜立刻浮现出画面。
兰山远还在应付一群长老,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容,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这群老头真麻烦。”
别宗长老们没营养的对话无趣,问泽遗听了两句就头疼。
可惜兰山远人前必须要装得脾气好,要是依照他原本的脾性,怕是没人大半夜扯着他废话。
“早、点、回、来。”
他把元神捉进被子里,凑在元神边上低声道。
光团抖了抖,问泽遗这才满意地闭上眼。
头挨着枕,他几乎是瞬间进入睡眠之中。
周遭的气氛悄然变幻。
原本干燥温暖的环境变得黏腻,平缓的呼吸开始变得无序又急促。
迷蒙中睁开眼,视线竟然恢复了清晰。意识却像是被笼住,让思绪变得模糊。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
问泽遗努力起身,发觉浑身经脉抽搐般疼痛,这感觉让他陌生又熟悉。
因为他的经脉被封锁,早已没有任何知觉。
可他曾经受到魔性侵扰时,却又经常被痛苦眷顾。
手腕不小心碰到床头柜,问泽遗又用手背贴了下,木制的表面冷得异常。
他是发烧了。
身边空无一人,钻到他怀里睡觉的元神也不知所踪。
“师兄?”
问泽遗终于找回些理智。
没有回应。
兰山远从来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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