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问泽遗不说话,他露出个笑来,显得少年青涩又张扬:“还得谢谢你帮我,没当时把我,打死。”
阿哥说了,大魔头要是真想打死他,肯定很简单。
“我还有些事,你先走。”
问泽遗艰涩道:“如果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好。”
赐翎道了谢,随后轻轻吐了口气,笑着跑了出去。
少年的背影和那只红羽的年轻苍雀交叠。
他还记得前些天去南疆时,原本湿润的南疆天气干燥异常,甚至连着多日不下雨。
这般干燥的天气持续过久,极其容易引出山火。
阿灼就是赐翎,而从赐翎之前的表现来看,他不怎么离家。
那把他引出家,随后烧死他家人的最好时机......
就是现在。
问泽遗干咳了几声,咳得肺部发疼。
红色头发金色眼睛的妖修,红羽金瞳的阿灼。
他该早点察觉的。
推开议事堂的门,问泽遗险些撞上等在门口的兰山远。
兰山远瞧见他这副模样,原本的笑容转为担忧:“四师弟?”
赢面而来携带花粉和柳絮的风。
问泽遗脸色惨白,呼吸愈发困难。
他不相信规则会偏爱哪个炮灰或配角,规则连兰山远都不偏爱。
兰山远拍了拍他:“若是疲惫,就先回去歇下。”
他声音平静温和:“身体要紧。”
“师兄。”
问泽遗紧紧抓住他的手:“我想派人去南疆,到苍雀栖息的山林调查。”
“为何?”
他个剑修没有卜卦能力,说出有可能未卜先知的预言也没人信。
脆弱的身体难以支撑他让自己彻底自持。
兰山远似是猜到他顾虑,温声道:“你且放心说,任何理由都行。”
问泽遗苦笑:“我昨晚做了个不好的梦。”
梦里南疆山火七天七夜,烧毁了一个家族,也烧疯了一只还没成年的苍雀。
兰山远耐心听完,闭眼掐指算了卦。
须臾后,他平静地睁开眼。
问泽遗从他的神色看出,兰山远并没算到苍雀一族最近有劫难。
可规则落下的劫,又有谁可以轻易猜测?
兰山远是不会信的。
而且贸然跑去妖的领地,是很冒险的事。
简直就像胡闹。
出乎他意料,兰山远毫不犹豫取出块冰魄石的令牌。
“你是持明宗副宗主,我信你的决断。”
“持明宗上下长老修士,皆听你差遣。”
第49章 明魄
冰魄石制成的半透令牌是明阆令,由持明宗的宗主持有。
令牌是用鸿蒙初开之时,九天上落下的冰魄石凿成 ,全九州仅此一块。冰魄石质地坚硬又独特,连仿造都仿造不来。
明阆令拥有比副宗主、宗主玉符更大的权利。
它不仅可以紧急抽调隶属持明宗的修士,甚至还能以持明宗宗主名义,要求其他宗门派出修士增援。
闪着冷光的令牌烫手,问泽遗赶忙推拒:“只是些我的不详预感,还远没到动用明阆令的时候。”
明阆令数百年前传到兰山远手里,其他长老甚至都没碰过,现在轻而易举交给他实在不妥。
书里没给出赐翎受难的确切时间,若是拿了明阆令兴师动众,又没能遇上苍雀一族的危机。损的不光是他的名声,更是兰山远长久积攒的威望。
“若你需要令牌,随时向我来取。”
兰山远也没强求:“我去嘱托言卿筹备,方便你调遣人手。”
如今管事的修士们虽然是给问泽遗打下手,但是需要大量人手这般要紧的事,必须要兰山远松口。
这样就足够了。
“多谢师兄。”问泽遗松了口气,怕兰山远还动心思又补了句。
“这般要紧的令牌,一直让师兄收着更合适。”
“你我同门,何必分得那么清。”兰山远淡淡道,“我信你就算取了明阆令,也不会胡作非为。”
问泽遗:.......
不,同门师兄弟也该分清的。
把令牌给一个前科累累刚改好半年多的副宗主,于理非常不该。
怎么有点像烽火戏诸侯。
他腹诽。
“师弟既然认为苍雀一族有凶兆,那赐翎作为苍雀一族的嫡系,是否要暂且让他还家?”
兰山远的语调平和,似是单纯地为赐翎考虑。
“不必。”问泽遗正色,“他还得帮忙查禁药,而且回去也未必帮得上忙。”
赐翎不回去还好,一回去后受什么刺激又掉进哪个坑里让沈摧玉给捡走,那他这辈子又得倒霉当个工具鸟。
“我会多留意,让人好生照顾他。”
许是发觉到他对师兄的感情,问泽遗琢磨着兰山远这句话,品出些古怪的味道来。
“师兄平日忙宗务都来不及,照顾他作甚?”他笑道。
“赐翎有手有脚,和半数修士打起架都不吃亏,持明宗给他个好住处,看着他不会胡闹即可。”
“好。”兰山远勾唇。
“师弟全权负责此事,一切听师弟定夺。”
等到兰山远离开,问泽遗盯着他的背影,骤然想起刚才来不及细究的怪异之处。
他和赐翎明摆着在屋里说话,为何大师兄还在屋外等他。
且他和师兄碰面后,师兄也没主动提过什么事,只是听他的请求。
莫非是大师兄卜卦算到最近有险事,才会守在门口,想把令牌转交给他?
那兰山远没来由的信任,也是有迹可循了。
问泽遗顿时肃然。
既然是大师兄信任他,他定然要想尽办法阻止劫难。
一丈外。
【宿主,那是明阆令!!!】
兰山远的系统尖叫。
【您怎么能把它给别人。】
要知道在原书里,沈摧玉到最后才真正拥有明阆令,还是从半疯的兰山远那取来的。
沈摧玉吊着兰山远的命,用的是明阆令的灵气;而他毁灭位面,借用的也是明阆令中的灵气。
兰山远干其他出格事它就睁只眼闭只眼,可明阆令也算是书中的关键道具,他就轻飘飘给一个早死的炮灰?
这回就算胆小谨慎如它,也再忍不住了。
确认过问泽遗对赐翎公事公办的态度,兰山远心情极好。
他把什么玩意捧到问泽遗跟前,都不需要任何理由,找理由不过是想要问泽遗收下。
可惜问泽遗不要。
【您再这样一意孤行,不光会害了您,还会害了他!】
系统还要往下说,兰山远原本就阴森森的识海骤然变样,卷起惊涛骇浪。
“为什么?”
他的声音平和,像是藏在缠绕扭曲水草之上,伪装无害的平静湖面。
【因为规则给的命途轨迹已定,改写就要付出代价。】
系统语调哀求。
【宿主,早些回头吧.....】
它没说完,就被识海中强烈的压迫感侵蚀,为自保触发强行关机。
兰山远的身影消失在林荫小道。
言卿被兰山远喊走了,问泽遗便先去例行监控沈摧玉的行迹。
他就怕注意力全在南疆,让西寰的沈摧玉趁机冒头。
“沈摧玉最近有何动静?”
“没大动静。”
两名负责监视的术修齐齐答。
不光持明宗在监视他,灵兽谷等西寰宗门更是会派修士时不时去沈摧玉家附近探查,确保他的行踪不会脱离掌控。
问泽遗翻看着灵兽谷给的反馈,挑了挑眉:“他运气倒是一如既往地好。”
术修面露嫌恶,嘀咕:“我就没见过运气这般好的人,像是天道都在帮他。”
“可惜他人品太差,白瞎了一身好气运。”
眼下中土气候温和,可西寰热得能把人烫掉层皮,河流全都干得只剩下河床。
有回沈摧玉去拉货差点渴死在路上,躺了几个时辰居然有好心的贵族少女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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