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个粗线条的人一闹,问泽遗差点笑出声来。
不光是糕点茶味挺重的,他现在才发现师兄着急了,扮起可怜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现在的师兄,怕是想把赐翎和莫且行轰出去的心都有了。
黄酒端上来,问泽遗给自己倒了一杯。
莫且行和赐翎碰杯,问泽遗也举着酒杯和他们碰了碰。
可他没有喝酒,只是悠哉悠哉喝着茶水。
“你不喝酒?”赐翎不解。
“不喝。”问泽遗淡笑。
他倒半杯酒,主要是为了吓一吓兰山远。
只要他的视线不在兰山远身上,兰山远的眼睛就直勾勾粘在他的酒杯上。
“好吧。”赐翎撇撇嘴,看向十七,“你能喝吗?”
想到之前兰山远酒后的模样,问泽遗脸上笑意消失:“别带着他喝酒,他岁数不够。”
“不喝。”十七摇头,“我喝白水就行。”
“还是十七懂事。”问泽遗起了坏心思,“我师兄就说过喝酒误事,尽量少碰。”
他猝不及防提起兰山远,赐翎和莫且行都是一阵莫名寒恶。
有话好好说,提宗主做什么?
“他不让你喝,你真就不喝。”赐翎惊讶,忍不住竖起耳羽,“问泽遗,你,这么听话?”
“不然呢?”
问泽遗转着手中的莲盏茶杯,眼中戏谑一闪而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的事,总归要做到。”
他是做到了滴酒不沾,可某人答应他留在宗门,却没老实做到。
经历过刚才的波折,十七面不改色,像是没听懂问泽遗的内涵。
想到问泽遗喜欢吃葱烧的,他夹了一筷子鱼想给问泽遗,却碍于身份,只能放在自己碗里。
酒足饭饱,已是一个时辰过去。
正是一日中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一照阳光,十七的脸色比问泽遗还白。
问泽遗故意找出顶丑但能遮阳的斗笠,扣在他脑门上。
“走了。”
车马已经等候多时,莫且行给两人拉开车帘,一秒入戏:“二位公子,请。”
他手臂上肌肉臌胀,皮肤呈现出古铜色,完全是一副马夫做派。
依照身份,只有问泽遗和赐翎能上马车,他和十七两个下人得骑马。
十七站在他身后,斗笠遮盖住他的表情。
看着赐翎和问泽遗一前一后进入马车,他漆黑瞳中的杀意愈发明显,呼吸也跟着急促。
问泽遗身边的位置,应该是他的。
骨节咯咯作响,他低下头,克制住想要破坏的冲动。
手指抚摸这袖中小刀的刃尖,刀刃差一点就能刺破他的皮肤。
可十七像是毫不在意。
“小子。”
见他低着头,莫且行招呼他:“你会骑马吗?”
“要是不会,你得和我乘一匹了。”
“我会的。”十七飞快地应答。
从一开始,问泽遗就透着马车薄纱在观察十七。
其实十七的各种情绪多数时候掩盖得很好,得对兰山远有了解,才能发现异常。
可现在的十七,身上的郁闷和怒意几乎要掩盖不住。
眼见着十七动作僵硬扯住缰绳,动作别扭地上马,他心中暗道不妙。
书里没写兰山远会骑马,而穿越过来的兰山远似乎也不会。
不光兰山远肯定不乐意和莫且行骑一匹马,问泽遗自己也不乐意。
不能再逗了。
“十七,进来。”他拉开帘子,“这马太高了,你骑着不安全。”
“可是地方不够。”赐翎迷茫,“三个人,挤不下的。”
他们两个成年男子坐着才勉强有空余,再来个半大孩子,马车里能挤死。
“他进来,难道坐你腿上吗?”
“你要是坐有坐相,那就够了。”问泽遗盯着大喇喇的赐翎规矩坐好,朝着十七伸出手去。
十七这回丝毫不推辞,牢牢地抓住他的手。
一开始用得力道太重,很快就放松下来。
问泽遗状似无意地捏了捏他的掌心,惹得十七手指颤栗。
莫且行笑着摇了摇头,抽出纸人来,化成个骑马的魁梧壮汉,帮着他赶车。
十七上马车之后贴在问泽遗身边,而问泽遗和赐翎之间也没了多大空隙。
嗅到问泽遗身上的淡香味,他才勉强安心些。
可十七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要不是碍于身份,他会挤到问泽遗和赐翎中间去。
“谢谢先生。”他平复呼吸,有意无意朝着问泽遗身上靠。
是他的。
问泽遗摸了摸他的头,笑容灿烂:“不谢。”
十七很喜欢他做这种亲昵举动,只是被摸了两下,身上郁气散了大半。
他偷偷瞄着问泽遗的嘴唇看。
因为十七本身是没有意识的傀儡,藏在十七的壳子里,导致他的动作和情绪都会更加外露。
要是之前,他可以亲上去,师弟也不会说什么。
可以摸,可以抱,可以亲。
拆穿他身份,问泽遗自然能更轻松地看出他的心思。
“车上容易晕,你可以睡会。”问泽遗把他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又将斗笠扣回十七头上。
“睡眠不足,会长不高的。”
十七的嘴角微不可闻垮下去个弧度。
问泽遗心情愉悦。
躲在小孩壳子里,还想用大人才能用的招数。
他刚才看到,十七往袖子里不知藏了刀还是小剑。
等下了马车,得想办法没收掉那凶器。
毕竟刀具,对十几岁的孩子太过危险了。
真喜欢兰山远这副分明不爽,又不能对他做什么的样子。
第68章 过往
路过千丈巷时,已是午夜。
远处传来脂粉香味,问泽遗及时捂住鼻子,赐翎没反应过来,难受地打着喷嚏。
黑暗中,十七牢牢抓着问泽遗的衣角。
“加快脚步。”
莫且行得令,同纸人化作的大汉用力甩鞭。
灵驹嘶鸣,随后飞速奔驰向前。
千丈巷被抛在身后,脂粉香变成草木味,车上各怀心事的三人脸色才逐渐舒缓。
“这狗地方,我再也不来了。”
赐翎咬牙切齿,巴不得现在就冲进千丈巷去,砸了所有的秦楼楚馆才能解气。
沿途的路越走越崎岖,问泽遗被颠得脸色惨白,胃部翻江倒海。
他在现代时晕车也不严重,晕马车晕得猝不及防。
幸好谷雁锦给了膏药,问泽遗给自己额头攃了后,还分给了赐翎和十七。
十七神色清明,丝毫没受晕车影响。
他担忧地看着问泽遗:“先生是否需要休息?”
问泽遗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开始假寐:“不必了。”
北边没有中土富庶,道路修建的也更草率。等到再往后走,干脆就没有人为修出的路了,全是靠着前人马蹄踏出的崎岖山道。
莫且行的车驾得狂放,马车摇摇晃晃,得亏容素给的车质量够好,才没出状况。
山路才又颠簸没多久,问泽遗已经是半死不活。
他的背上被冷汗浸透,胃部阵阵痉挛。
连赐翎的脸色也不太好,靠着车窗有气无力地睡觉。
只有十七仍旧安然无恙,他小心地给问泽遗额角擦药,将水递到他嘴边。
“先生,喝点水。”
“几位公子忍一忍,我们去前边的城镇歇息会。”
剑修的皮肉都像铁铸的,只有问泽遗的身体受过太多摧残,脆得像是瓷做的,经不起磕碰。
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一夜,若非现在身处浅林中,莫且行都想招呼问泽遗直接休息。
浅林可不比深林安全多少,虽然没有魔兽,却容易生图谋不轨匪徒。
尤其是这种两地边境地区,匪徒还多是亡命之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没往前走几步,训练有素的灵驹突然发出凄厉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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