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得旗鼓相当,谁都不愿露全力率先破开僵局。
越打,问泽遗越察觉到异样。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魔给他感觉的熟悉。
他的功法很像穹窿的功法路数,只是气息有明显差别。
这魔修认得老魔尊穹窿,或者学过穹窿的功法。
“你是谁?”他挥开长枪,厉声发问。
魔族似乎就是为等他这句话,脸上笑意更甚。
“被发现了。”
他挑了个枪花往后撤去,态度依旧轻慢。
“明日午时,城北白石巷见。”
“不想让那群正道知道你修魔,最好就单独过来。”
他话音落下,周遭无形结界碎裂。
他吹了声口哨,一只浑身魔气的鹰掠过。
魔修转瞬不见踪影。
又冒出来号书里没戏份的高阶修士,问泽遗不想放过线索。
他本欲追去,被身后的十七死死拉住。
“化神期魔修在北境,要强于人族。”
经历过混沌之后,十七身上的元神归位,目光再度变得清明。
“有比魔修更要紧的事。”他声音不轻不重。
“他不见了。”
问泽遗的瞳孔骤然紧缩。
这个他是谁,两人都很清楚。
他收起通判,看向十七。
十七的气息也不稳当 。
“沈摧玉失踪了,就在刚才。”
第71章 骚扰
“他跑去哪了?”
须臾后,问泽遗听到自己的声音。
沈摧玉不过是安分几个月,他听到这个名字,依旧精神紧绷。
“不知。”
“西寰有大能渡劫,天劫导致狂沙在大漠中吹拂一天一夜。”
十七沉声:“沙暴结束后,窥天镜视野恢复,沈摧玉已然不见踪影。”
要是寻常人在沙暴中失踪,十有八九是埋在沙里凶多吉少。
可那是沈摧玉,沙暴只能是他逃脱的借力。
这个节骨眼上,规则会指引沈摧玉去哪,不言而喻。
“师兄,派人往北境方向查。”
“我已经命修士往北追。”
沉默过后,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不约而同想到一块去。
面面相觑,问泽遗笑了,心中的紧张感减淡许多。
冷风正灌入屋内,他赶忙掩上没合拢的窗,歇下追出去的心思。
所幸,刚才一番缠斗只是破坏了窗棂的边角,并未造成过大损失,到时候同掌柜赔些银子即可。
拢上窗纱,问泽遗才发现因为剧烈运动,自己被捂出一身汗。
他揭开身上一层叠叠冗杂的布料,又被残存的寒气扰得打了个哆嗦。
“你可曾受伤?”
十七见他这副模样,有些紧张。
“师兄放心,我没事。”问泽遗将手探到暖炉处,骨缝中渗出的疼痛逐渐缓解。
“我打算明天去白石巷,会一会那化神期魔修。”
沈摧玉在西寰,他鞭长莫及,不可能从北境赶去。
现在的北境看着表面太平,实则除去“三爷”,谁都难知晓哪日摧元丹的副作用,会突然在平民百姓之间爆发,将北境一夕之间化为炼狱。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主动送上门的魔修虽然危险,却也是目前应对僵局最好的突破口。
至少从他刚才的反应看,魔修对他的敌意并不重,言语间是威逼,行为却有合作的意思。
“我与你同去。”
“不妥。”身体回暖,问泽遗收回手。
他看向十七,眼含担忧:“师兄应该能感觉到的。”
“这些天在北境,你已经难以行动自如了。”
十七的手脚从一开始的僵硬,变成现在的不协调,偶尔还会和刚才那般突然怔愣出神,像是魂魄出窍。
他极力在问泽遗面前掩饰,却还是逃不过问泽遗的眼睛。
“我希望你留下,若我真遇到麻烦,及时通报给宗门。”
“我随你来,不是为替你善后。”
十七走到他身前:“是为护你平安,让你不遇麻烦。”
他乌黑的眼中含着虔诚,执拗地重复着:“我要同你去。”
他在哪,他去哪。
这具傀儡的身体,本就能为问泽遗粉身碎骨。
不光傀儡可以,他自己也可以。
“可我希望你也平安。”
问泽遗的直觉素来很准。
他无比清楚,若是继续纵容十七留在他身边陪着他犯险,他将很难把十七安稳地带回持明宗。
这具兰山远寄宿过的人傀,将破碎在北境冰原。
和兰山远一样,十七听话又乖张,对万物的生死皆态度淡漠,可对认准的事,执拗地学不会回头。
果不其然,十七态度坚决:“请带我同去。”
问泽遗揽住他的肩,温和地,一字一句地同他道:“若是真要去,就乖乖听我话。”
他轻摸着少年的脸颊,将柔软的发丝拂到耳后。
他知道十七的耳朵已经不太好了,可听他的话,十七一直都听得仔细,怕漏掉一个字。
“我会听话。”十七的睫毛抖动。
师弟让他不要乱摸,所以一路上,哪怕想得发疯,他都忍着都没去乱碰师弟。
他很听话,只听师弟的话。
十七的体温比之前还凉,说完话后,就显得有些昏沉。
问泽遗俯身,在他脸颊上轻碰了下:“睡吧。”
这显然在十七的意料之外,他扣着问泽遗的手,极力想要回应。
却因四肢无力,只能阖目倒在床上。
之前觉得兰山远偷穿小马甲不地道,可小马甲眼见着要撑不住,问泽遗心头只剩下不舍。
那个藏在少年壳内,一本正经装着小大人,短暂得以卸下宗主重担的兰山远,又得回去了。
翌日,清晨。
“真可爱。”
问泽遗给十七扎了个姑娘似的小辫,又散开来。
他笑眯眯将带着绒的帽子戴在十七头上。
十七只露出双大眼睛,像是普通的少年,乖乖地任由问泽遗摆弄。
听到问泽遗说他可爱,十七这才眨了眨眼,不知作何反应合适。
问泽遗把他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给自己也穿得厚实,面部包得尤其严实。
昨日他揭了魔族的面纱,算得上对魔修的小羞辱,依照魔族记仇的性子,保不齐会想报复回来。
“先还你,回来再给我。”问泽遗将没收的小剑递给十七。
兰山远比他更明白遇到危险该做什么,剩下的无需他多言。
依旧是极冷的一天,只是下了整夜的雪刚放晴,风倒是比昨日小上很多。
问泽遗已经略微有些适应阑冰城的气候,不过只走过一遭,他依旧不太认道。
幸亏十七的方向感好,可惜他因为被裹得太厚又控制不了肢体动作,走起路来像只摇摇晃晃的麻雀,和平日优雅端庄的持明宗宗主判若两人。
问泽遗偷摸掏了张符,把十七的背影给用符记了下来。
十七缓慢地转过身,确认过问泽遗离他只有两步远,就继续往前走,任由他玩小动作。
临到白石巷附近,一阵嘈杂声入耳。
巷口挤满了人,各色着装的都有,里头甚至还混了叽叽喳喳的几只妖。
“这大人算命很灵验,而且只要五文钱,我家闺女的病,就是让他算好的。”
“能算姻缘吗?我这三十岁了,也想讨个老婆。”
“听起来,是有很灵验的算命先生在巷子里支摊子。”问泽遗同听不清远处声的十七解释。
“没有高阶术修的灵力。”十七闭眼感知,好一会才睁眼。
“但是有魔的气息。”
一般只有术修能准确看透命格,推算天命,其他修士是无法推算的。
“既然不是术修,那里头的算命先生怕是江湖骗子。”
问泽遗当然更相信兰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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