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个新鲜还成,放到临王府那等处处精妙的地方总有点不合适。
宿幼枝没得费事:“阿又瞧瞧便罢。”
盛延辞一直绷着根弦,见宿幼枝没要提那多出的床架,悄悄松了口气,不由又快乐起来。
阿又不说,定是在心疼他呢。
两人相安无事地喝了盏茶,临要歇息时,宿幼枝若无其事的模样,无视掉惹眼的屏风,与平常也没什么不同。
直到躺在被褥上,宿幼枝才后知后觉他现在霸占的是小王爷的床铺!
去加床位置的应该是他才对。
但……小王爷都没说,贸然提起反而尴尬。
宿幼枝也晓得现在这情况怪怪的,不能细想,太较真他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干脆翻过身,眼不见为净。
就着跳跃的烛火,宿幼枝有些犹疑不定。
他都这般登堂入室了,怎么瞧着盛延辞还没有生气的迹象,竟忍耐下来,只让侍从重新将寝室布置一番。
难道这就是小王爷的力量。
因着十分好解决,所以毫不在意?
那他这样的策略似乎不太够呀,得做些临王也要头疼的事才行。
宿幼枝寻思,还是要找机会跟王府侍从打听打听。
他兀自琢磨,忽见床角露出的一点素雅花色有些许眼熟。
宿幼枝挑起眉,伸手抽出来,那厚厚的一封,何止熟悉,不就是他前些时日看得眼疼的同款信件!
还有信!
盛延辞他居然在寝室藏这种东西?!
他要干嘛!
宿幼枝几乎是立即精神起来,火气好悬没直冲头顶。
他翻身坐起,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前的信封。
盛延辞。
你最好有事!
在翻过之前,宿幼枝甚至想着小王爷可能不是写给阿又姑娘的,然而上面的落款结结实实破碎了他的侥幸。
他盛延辞果然还是太闲了叭!
信信信。
这么爱写信怎么不给皇城的朋友都寄一封。
宿幼枝连打开瞧瞧的想法都没有,准备偷偷塞回去,假作不知。
想来他都到得寒骨关,盛延辞不可能再当面送他这种东西。
但塞回去时,宿幼枝心下一咯噔,缓慢地掀开锦褥,露出了藏在那里的一摞信封。
“……”
宿幼枝忍无可忍,面无表情地沉声念出:“殿下。”
盛延辞好似没得安睡,闻言立即窜到屏风前:“我在,阿又唤我何事?”
没什么事。
就是想将这些烫手的信件糊你一脸。
好教你知道有些东西还是不碰为好。
将满打信封用力地塞回原处,宿幼枝的声音柔情蜜意:“无事,只是想……念念殿下。”
念……念我?
披着外衫的盛延辞立在屏风前,掌心罩住半张脸,额头抵上墙面,被突然快速跳动的胸口震得脑袋晕晕。
有些无法承受阿又如此直白的想念。
红云腾满肌肤,连眼尾都延出绯色痕迹,盛延辞抑制不住地颤抖,无法拥抱阿又,只得借以冰凉的墙面冷静些许。
“我、我……”
盛延辞沙哑着嗓音,心中裹着蜜糖,小心又大胆地回应:“……也念着阿又。”
手握成拳,盛延辞紧张羞臊得不敢抬头,却又不得不压制想去对面看看阿又的冲动。
他挣扎着煎熬,将自己蒸得熟透,到底没忍住越过屏风去偷偷瞧心爱的姑娘。
一眼。
便瞧一眼。
他就满足了。
纱帘丝帐内,倾长的人影团在锦被中,呼吸清浅,已是睡得熟了。
盛延辞微怔,躁动的心却被安抚下来,他眸光渐渐软和,隔着帘帐,伸出手指虚空描摹朦胧的影子。
他的阿又。
好眠。
鸡鸣晨起。
天光尚未完全映照。
宿幼枝眼睫颤了颤,顿了下睁开来。
那边小王爷的动作放得很轻,他还是立刻注意到,先于意识把人唤住:“殿下?”
盛延辞穿戴齐整,正要去晨练,听到阿又迷蒙声音,低声哄道:“还早,阿又再睡会儿。”
宿幼枝休息的不错,说话的工夫已经清醒,明白盛延辞要做什么,顿时精神过来。
自从进了临王府后,他再没早起练过剑。
如今看盛延辞,免不得心痒难耐。
他迅速起身下地,叫住小王爷:“我要与殿下一起去!”
盛延辞有点甜蜜的烦恼。
瞧阿又已然穿好衣,实不忍心拒绝,便站在那里等,还不忘嘱咐:“早间天凉,莫穿得太单薄。”
晓得晓得。
宿幼枝套了件厚实些的外衫,头发都不及梳,抹了把脸便追出去。
他简单扎着发,随意披散在身后,身姿倾长柔嫩,脸上未着脂粉,迎着晨光跨出门槛,与平日不同的模样让盛延辞恍惚一瞬。
宿幼枝见他不动,催促:“殿下?”
“来了。”
盛延辞吩咐侍从去备些小食,过来握阿又的手,见暖和和的才放心。
宅院内有专门的练武场。
兵器齐全。
宿幼枝看到便眼睛发亮。
不过小王爷平时少用这些。
他常耍枪,一手漂亮武艺得先帝亲手教导,连御林军教尉也曾夸赞。
盛延辞虽纨绔,也是有点天赋在的。
宿幼枝便听谢大哥念叨过圣上武艺超绝,临王殿下得了几分真传,假以时日也当不俗。
只是小王爷的心不往朝廷上使,有些本事也欺负人用了。
宿幼枝是没见过他到底水准如何,心下稍有不服。
若能撇开临王府交次手,他定要盛延辞后悔招惹他。
斜了他一眼,宿幼枝恨恨想。
只是到得练武场,也没他施展的机会,宿幼枝委屈地坐在廊下,用着小点,看张扬桀骜的盛延辞肆意武枪。
那杆灵活的银枪被他耍得杀气凛然,极为漂亮。
盛延辞一身薄衫很快湿透,更显年轻人锋锐身姿。
枪如游龙,甩首回望,他明亮的眸子瞧向阿又时灼灼生光,风发意气尽显。
宿幼枝也是行家。
看得出小王爷很卖力,瞧似轻松写意,实则没有十数年的苦练是做不到的。
勉强承认他是有些本事的。
但炫耀到他面前就算了!
哼。
宿幼枝低头吃点心,不想看他。
只能看不能摸,好像更难过了。
什么时候他没了这重尴尬的身份,也能随心所欲的耍耍剑就好了。
盛延辞武毕收枪,“锵”的一声锐响,银身笔直落入武器架。
他接过钱三奉上的帛巾擦掉脸上汗珠,身上依旧热气腾腾。
没太靠近宿幼枝,小王爷道:“待我淋过水,与阿又去用早膳。”
宿幼枝见淋水的房间就在旁边,便没跟着去。
看着小王爷进了门,还不放心地回头瞧他一眼。
就很难言。
跑又跑不掉。
宿幼枝看院外一盏腾空的孔明灯,问钱三:“旁边是何许人家。”
小王爷置宅,街头巷尾准要调查清楚,果然钱侍卫心知,闻言便道:“回姑娘,是韩继韩商主的宅院。”
等等?
你说谁。
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宿幼枝控制不住表情诧异:“韩继?”
韩继不是住在那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吗?
虽说这边的宅院也算阔气,但小王爷未太高调,落在寒骨关只能算是普通的富贵地界。
怎么想韩继也不可能瞧得上。
“应说是韩商主为外室购置的院落。”钱三表情有些不自然:“喻世子觉得晦气,正要让他们换处地方嘞。”
要换地,肯定不会是常规手段。
毕竟韩继富裕,不缺这点卖宅的银子。
宿幼枝又瞧了眼那于天上飘飘忽忽的灯。
一大早上放孔明灯也够别致的。
有喻世子安排,宿幼枝也不想寻思那讨厌的韩商主,别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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