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砚去了,亲自给晓笙少爷传话。
等在外面的谢晓笙穿着学子服,一派书生姿态,闻听后,难掩失望,道:“那我改日再来。”
知砚晓他如今刻苦读书,书院假稀,客气道:“知砚会转告公子的。”
谢晓笙往家去,街上行过一队军卫,他忙避让,好奇看去。
书童道:“少爷,好像是官家的人。”
谢晓笙近来不太闻窗外事,奇道:“出什么事了?”
书童左右看看,才小声道:“还不是因为临王府的美人,圣上大怒,彻查刺客,闹得整个皇城都不消停。”
谢晓笙感叹:“美人枯骨啊……”
想到家中后院的美人,他突然有些头皮发麻,道:“先生言我多有进步,不好懈怠,你派人与父母亲问好,我们这便回书院。”
街上路过行人瞧见军卫也会言语几句,眼神心照不宣。
有说好,便有言不好的,觉圣上太过纵容临王,为个美人如此兴师动众可是不妥。
宿幼枝隔着墙根听过,抿着唇不语。
知砚听得气愤:“那些刺客可是袭击临王的,他们怎么不说,都是乌蒙遮眼之辈,还爱乱指点。”
能袭击皇家的刺客,今天动得小王爷,那明日便可能是他人,如何能忍。
临王府美人不过是其中本不起眼的意外,反倒成了罪魁祸首。
知砚不爱听,跟宿幼枝道:“表少爷莫听他们胡言乱语,阿又姑娘无辜。”
宿幼枝原有些闷闷,瞧知砚气得脸颊泛红,忍不住失笑,书册轻敲过他发顶,道:“那当然是听我们知砚的。”
知砚瞧他笑容,愣住,随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更红。
宿幼枝看过书册,晚膳时才见谢翊回来,被南阳侯夫人逮住念叨:“你便这般懒散,还要将幼枝丢在府中不管,自去玩耍?”
谢翊有苦说不出,无奈道:“是他要留在府里歇息,还不准我出去给他寻些好东西?”
南阳侯夫人怀疑看他。
谢翊瞧见宿幼枝身影,急忙过来躲到他身后,夸张道:“幼枝啊,你要的东西我可是尽心尽力地去寻了,等下便陪你,陪到你烦。”
“少发贫。”
宿幼枝推开他,与姑母见礼,被南阳侯夫人拉着闲话。
谢小妹一练起武来便忘记时辰,这会儿不见人,南阳侯夫人着人去喊。
宿幼枝没见南阳侯,便问:“姑父呢?”
南阳侯夫人回:“前几日西边有异动,被召去了宫中。”
西边异动?
宿幼枝若有所思。
他们坐下用膳,谢小妹稍后赶来,期间说起谢晓笙,她还疑惑:“他找宿阿兄做什么?”
“晓笙近来用功,想是仰慕宿家桃李天下,有意与幼枝交好。”南阳侯夫人猜测。
谢翊想起那位堂弟便觉牙疼,当初信心十足的法子最后不顶用,若不是出了这场变故,他们真要头疼。
他倒不觉得谢晓笙真那般求知若渴,道:“母亲也是宿家女儿,怎这些年不见他来与您求学问。”
谢翊便是自小与母亲学习,入国子监前便才名远盛。
小时也曾提过,只谢二叔古板,不肯让儿子跟来学,最后才作罢。
因这事,谢翊年少收敛不得脾性的时候还生过好大的气。
宿幼枝想起来了,就是谢二常与他念叨,他才懒得听谢家二房的事。
晚间回到院中,宿幼枝正跟知砚打听西边异动的事,谢翊于旁边道:“这事你不最清楚了,那传国玉玺一拍,弥秋国面上过不去,也不能单口头上怒一下了事。”
宿幼枝不信:“他们自顾不暇,如何来招惹大启?”
“那就要看他们王室有多少脑子不好的了。”
谢翊对他挤眼睛:“好歹跟过去不少时日,应当听了不少隐秘吧?”
……盛延辞的确与他说过。
宿幼枝娓娓道来时才发现自己记得那么清楚。
谢翊听得哇哇:“那有点意思了。”
他摩挲着下巴道:“大启安稳了这些年,兵强马壮,若有人想闹事,圣上怕是不会手下留情。”
宿幼枝心不在焉地听,想起盛延辞也给过类似的暗示。
不知道他有没有忘掉阿又姑娘一点……
见宿幼枝神思不属,谢翊道:“别担心,就算小王爷要搜查,也查不到南阳侯府来。”
晚间夜深,谢翊还未走,宿幼枝狐疑看他:“你要做什么?”
“陪你呀。”谢翊理所当然道:“怕你多虑,今晚我便舍身作陪,抵足相伴,免得母亲又要念。”
宿幼枝忍了忍,忍不住,扯着嘴角道:“……快滚。”
谢翊被他赶走了。
南阳侯府不如临王府奢靡,但内室也够宽敞。
宿幼枝睁着眼,看向屋顶。
以后没人会那般执着地贴近他的位置,不用再为此气恼。
有什么不好……
宿幼枝睡得不安稳,梦里雨声漫漫,盛延辞憔悴着模样,抱着他不肯松手,一遍遍地说着:阿又,不要去。
可敌人搜索到了附近,黑衣人那般多,要在混乱中护住无法行动的人好难,一点疏忽,他惊恐转头,看到敌人淬毒利刃落到那人身上……
猛地睁开眼。
周围黑暗,宿幼枝才惊觉是一场梦,他们都很好地回来了。
他看天边月色朦胧,影影绰绰地躲在云纱里,落下的影子都是模糊的。
而光笼罩的临王府透着死寂。
只昏暗的地下感受到活人的气息,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喻呈凛面无表情看满身狼狈的何家仆,问:“肯说了?”
何家仆在笑,凌乱的发上沾着血迹,蓬头垢面,表情却不见痛苦:“世子在说什么,鄙人有何可说?”
喻呈凛平静道:“你不说也没关系,便请你家少爷替你说。”
“他?”何家仆讥笑:“一个为己私欲发疯的酒囊饭袋,你想便去捉来好了。”
喻呈凛看他半晌,也勾起嘴角:“如你所愿。”
他抬手,侍卫便从外拖进来一个人。
看清那人模样,何家仆顿了顿,未言语。
周二拽出何莲生口中布条,对方便剧烈地咳,像是喘不过那口气。
喻呈凛抬脚勾起他下巴,笑道:“你家奴仆让我捉了你,那便他说不出的你来。”
何莲生虚弱地靠在墙边,惊疑不定看向何家仆:“你……”
喻呈凛还在道:“就先说说,为何行刺临王吧。”
“什么?”
何莲生震惊瞧过去,因太过激动,再次咳起,咳得脸色都白了下去。
看到有侍卫拿了刑具过来,何莲生终于知道恐惧,往后躲避,摇头道:“我咳……不、不知道。”
“没关系。”喻呈凛慢声细语:“说不出也只斩断一根手指,你便挑知道的说。”
他在笑着,何莲生瞧他却像恶鬼在世,不知哪来的劲,拼命挣扎:“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殿下饶命,世子饶命,我错了,是小人错了!小人不该试图引诱殿下,不该纠缠不休,看在母亲的份上,求殿下再饶小人一次!”
竟也不咳了。
喻呈凛看他,无动于衷:“答不来?”
侍卫立刻上前按住何莲生的手,听他惊恐尖叫。
利刃悬于指上,快落下时,身后传来寒冰声音:“放了他……我说。”
第78章
何莲生吓得瑟瑟发抖, 喻呈凛瞥向何家仆,侍卫过去将一颗小丸塞进他嘴里,强行咽下去。
喻世子也不问, 就那么等着他说, 最后是何莲生忍不得, 崩溃道:“你、你做了什么, 还不快交代!”
何家仆恶狠狠地瞪着喻呈凛, 半晌才缓声提起。
半晌后, 喻世子从地牢中走出, 看向站在荫蔽处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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