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多早。”
盛延辞顺他散乱发丝,忐忑道:“抱歉,未提早与阿又讲,但我不知他们选在何时……”
宿幼枝没工夫跟他计较这个。
既然临王府有防备,那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他也可以将悬着的心放下了。
说实在的,哪怕在寒骨关,他都不曾这般担忧过。
他们主动招惹,和被人惦记完全是两码事,尤其是有火器那等杀伤力的东西。
谢翊常说的便是让他见到了就跑。
外面许久没动静,想是王府侍卫占了上风。
马儿慌乱中跑散,且是醒目靶子,他们隐藏等待救援是最好的方式。
等待的时间难耐,宿幼枝忍不住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虽然对方刻意压着嗓子说话,可语气莫名耳熟,像是最近在哪听过。
“是吧。”杨一立刻认同的表情道:“这个人我们指定见过。”
宿幼枝冥思苦想。
他在皇城接触的人不算多,一一排除是能忆起的。
看他拢着眉,盛延辞指尖落到他眉心轻揉。
“啊!”宿幼枝睁开眼睛,瞪着小王爷道:“我想起来了!”
他惊诧道:“是那日在临王府门前叫嚷的家仆!”
“何莲生的那个书童?”杨一也很意外,但想了想,肯定道:“别说还真是跟他像!”
话落冷下脸:“那岂不是说这事也与那混小子有关。”
宿幼枝也想怒一下的,但见杨侍卫这么气愤,就算了。
只是提起何莲生,他心中莫名生出酸楚的感觉。
盛延辞抱过他,忧心道:“阿又怎了?”
宿幼枝不想这时候看他,撇开脸,眼角余光却突然瞟见一缕烟雾,愣住:“那是……”
杨一看到,震怒:“他们在放火!”
他暴躁起来:“疯了吗?!”
是疯了。
在这片野林放火,不仅临王府,连对方自己也别想逃。
敌人是想同归于尽呀!
宿幼枝看了眼风向,心立刻一沉。
初春时节,林间有枯木,遇火便燃,风过燎原。
敌人彻底堵了他们返回的路。
为了不被波及,只能往后撤,照杨一说,林中有山涧,只要能去得那处,好歹能躲过这场灾难。
没有马匹,只能徒步前行,盛延辞见阿又拽着裙子累赘,要背他。
宿幼枝不肯,瞧他啰啰嗦嗦,一把扯过裙摆,“刺啦”一声,盛延辞安静了。
“走吧。”
宿幼枝没好气地甩开碎布条,走在前面。
盛延辞可怜巴巴跟上去。
杨一大气不敢出,在旁边缩成鹌鹑。
火势蔓延很快,浓烟飘到空中,林中生物慌不择路地逃窜,看得宿幼枝想对那些祸害破口大骂。
好在杨一对这里有些熟悉在,路带的还不错。
“再往前……”
杨一话未落,前方有人挡住了他们去路,笑问:“诸位要去哪?”
“果真是你!”
看到何家奴仆的脸,杨一嗤声道:“来为你们主子报仇?”
谁知那何氏家仆无所谓地笑笑:“谁管他怎样。”
眼神怜悯地瞧他们,道:“倒是你们,今日便一齐埋葬了吧。”
第75章
对方身后冒出来数十黑衣人, 这时候谁傻乎乎地原地等着他们打。
他们往林子里钻,何家仆叫嚣着让黑衣人不要留手。
盛延辞和杨一边跑边反击,半路突然分走两头, 身后黑衣人自是多冲小王爷来, 杨一便在一旁骚扰, 惹得敌人烦不胜烦, 不得不分配更多人手去应对。
宿幼枝这时候也不好拖后腿, 有盛延辞带着, 有惊无险地躲着四处暗箭。
然后他们绕了一圈, 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何家仆大概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快跑回来,留在那里未动,如今照面, 面色微变地要躲。
小王爷却哪里给他机会,一箭射出,对方格挡的工夫,借着林木遮挡, 顷刻提着对方衣领回来。
“不要妄动。”
盛延辞将何家仆提到身前, 那些黑衣人果真不敢轻举妄动了。
何家仆气得脸黑, 嗤道:“可惜了临王这一番好身手,还不是不得圣上看重,只能做个闲散额……”
宿幼枝一拳击在他下巴上,效果立竿见影的让人住了口。
何家仆凶狠瞪过来,又被小王爷给了一手肘,寒声道:“仔细你的眼睛。”
对方嘴角漫出血迹,忍得额角青筋交错, 好在是没乱语了。
不好说何家仆在这次袭击中占着何样的身份,不过暂时应对突袭却是够了。
黑衣人不再放冷箭, 但也未撤离,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隐隐有逼迫之意。
但这会儿山上的火势渐大,饶是没有人干扰,他们能跑的方向也就那么一个。
一想到这是谁造成的,宿幼枝就忍不住再揍何家仆一顿,瞧着他那副阴沉的模样便气。
但没等他动手,小王爷先将人磕到了斑驳的树干上,“嘭”的一声,何家仆猝不及防痛呼。
宿幼枝看过去,听盛延辞道:“他该打。”
是的。
说得没错。
“你们该死!”
额头隐有血痕落下,何家仆愤怒嘶吼,紧跟着又被小王爷磕了一下。
“你……”
“嘭。”
何家仆终于老实了,不再开口,眼神里却在冒火。
但谁管他,林中的火只会更大。
宿幼枝不免忧心,深觉只揍他几下便宜了。
长时间奔跑,又乏又热,何况还有大火在追着。
见何家仆还磨磨蹭蹭想拖延时间,盛延辞干脆将人束住,拖着走。
汗湿的发粘在颊边,盛延辞担忧地看阿又,还是想背他,被宿幼枝推开。
瞧他不像脱力的模样,小王爷才勉强没坚持。
但过会儿,宿幼枝瞥何家仆一眼,挪开视线不多久又看过去,眉头隐隐皱起。
“怎么?”
盛延辞注意他动静,立刻问。
“他……”
宿幼枝想说他突然看这仆有些眼熟,但除了临王府外遇到的两次,他应当没再见过才对。
正要摇头,宿幼枝脑中倏忽闪过什么画面,不由瞪大眼:“他是!”
他惊道:“寒骨关的悬赏令!”
那还是贴在珍市外的悬赏画像,他当时随意扫过,如今想起,其中一张竟与面前的何家仆有九分相似!
“朝廷逃犯?”盛延辞挑眉,再瞧过去的眼神已然不对。
本就是恶徒,如今更犯下劫杀皇室的大罪,他如何都好不得了。
但宿幼枝依旧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因他又想起当初为何会觉画像熟悉,若不考虑性别年岁,何家仆这张脸,竟那般像他曾经于连周山下遇到的老妪。
那位恳求他们救女的可怜妇人!
但怎么可能。
宿幼枝惊疑不定地看何家仆,对方恶毒眼神瞧他,其中除了恨意再无其他。
想到消失的小荷。
宿幼枝忍不住喉咙滚动。
若真是面前人的话,对方应当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但何家仆为什么会出现在连周山,小王爷那时去剿匪又有何关联。
宿幼枝无法与盛延辞说山下相遇对方的事,他难以解释原委,可这等奇怪的巧合又不像偶然。
他想了想,悄悄与小王爷提醒。
挨过去耳语道:“阿又……可能在连周山见过他。”
盛延辞眸光瞬间锋锐,握住阿又的手,眼中闪过对何家仆的杀意:“他……”
宿幼枝赶紧摇头,表示他们没有实际接触。
只希望这坏蛋不要记得在山下遇见他与谢二的事。
毕竟他们当时也未说明,是转而有了念头才乔装上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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