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他们两个人,宿幼枝更自在些,见盛延辞还在往他碗中夹菜,忙说:“阿又饱了,殿下莫只顾着我。”
他反手给小王爷布菜,相处些时日,倒没瞧出他爱好哪口,似乎他夹过去的都吃得很欢。
那便不管了,通通都要。
用过膳,天色已完全暗下。
宿幼枝坐在院子里消食,在想晚上要怎么留下来。
之前迷迷糊糊任性一回,委屈小王爷去外睡榻,可总不能长期如此。
便是盛延辞不言语,其他人也要不满。
临王殿下,哪里要受这样的苦。
但同到床上……不太好吧?
“姑娘”的身份可有些麻烦,万一盛延辞误会了更糟糕。
宿幼枝余光瞟向窗子。
房间是够大的,如果他提议再多搬张-床来能不能行?
怎么想怎么奇怪。
宅院那么大,又不是没有空置的屋子,何故如此。
宿幼枝又忍不住腹诽谢二的狗主意难搞,但不难搞也不能吓退盛延辞。
大不了到时候赖着不走,让小王爷头疼去。
如此一想,宿幼枝放下心,看天上明亮的星。
晚风徐徐,落在身上也是舒服的。
如果在他旁边的不是盛延辞就更好了。
半晌没听到动静,宿幼枝歪头去看,见着小王爷在擦拭什么东西,察觉他视线,立刻望来,唇角带笑:“嗯?”
宿幼枝想了想,问:“殿下拿的什么?”
盛延辞放下手帕,将手中之物递来给他:“是送予阿又的玩意儿。”
东西一入手,宿幼枝便惊了下,是一柄匕首!
不同于那些浮夸的装饰品,这是把适合随身隐藏携带的武器。
他立马想到今天遇到的许些罗乱。
宿幼枝只在连周山时备了把利刃,到得临王府后害怕被误会,偷偷藏了起来,出去时甩给了谢二。
如今身上还真没得防备武器。
他本想拒绝,又舍不得,握着匕首看向小王爷:“殿下……”
“拿着。”盛延辞将他的手握紧:“我虽能保护你,却不想阿又身无防物,若谁不长眼,阿又大可打得。”
临王殿下连在皇城都不怕惹事,更别说寒骨关。
不暴露身份怕也只是为减少麻烦,不想打草惊蛇。
这个东西宿幼枝实在是拒绝不了,他好阵子没耍剑,早便手痒,摸着匕首也算解解馋。
于是垂下头,轻声道:“谢殿下。”
“不要谢我。”
盛延辞矮身半蹲到地上,仰头去瞧他,眸光直白热烈:“便是为阿又做何都是应当的。”
宿幼枝遭不住他这般。
有种骗了小王爷的心虚,可他也不是故意,只能怪谢翊个罪魁祸首。
撇开视线,宿幼枝转移话题:“殿下三日后要去拍卖行么?”
之前话都放了出去,虽说娴雅三州可能是薛家的地界,但想来盛延辞是有些打算在其中的。
果见他点头:“戏总要做全套。”
宿幼枝不清楚是什么戏。
看着劲松青竹般的小王爷,只觉诧异。
世人提起临王,只道桀骜不驯,是皇城第一等的纨绔子,见到了要远远绕过。
可他如今瞧着,盛延辞也不是一点正事都不做,难不成还是喻世子的功劳?
小王爷每天与他挨一堆,似乎真是喻呈凛更忙碌些。
宿幼枝收回视线,见远处钱三隐隐约约的身影来回奔波,疑惑道:“钱侍卫在忙什么?”
原本要握他手的盛延辞闻言一哆嗦,僵道:“没、没呀。”
一副心中有鬼的模样。
宿幼枝虚起眼,盯得小王爷扭开脸,可就是不松口。
行叭。
不说就不说。
他也不是那么想知道。
宿幼枝靠回去,摇椅吱呀吱呀地晃,盛延辞悄悄打量他脸色,没见异状,又小心凑过来,给他轻摇蒲扇。
试探唤:“阿又……”
“阿又不热。”
将他手拨开,宿幼枝道:“殿下自去休息便是。”
盛延辞一下慌了神,忙捧住他的手:“阿又,是我之过。”
宿幼枝困惑睁眼:“殿下做错什么了?”
“方才……是我没说清。”
盛延辞抿直唇角,似有羞窘,背脊绷直,吞吞吐吐道:“阿又晓得,外间的软榻……有些窄小的。”
怎么突然提到软榻?
外间。
那不是头晚小王爷睡得那个。
宿幼枝看了看眼前人的个头,尽管知道,想他窝在软榻上还是过于委屈了。
点点头:“阿又晓得。”
盛延辞拳头抵住下颚,不敢瞧他:“那将它换掉也应当的吧?”
什么应当不应当。
小王爷的寝室,软榻已是最好的了,哪里还能换到更好的。
不过这里是寒骨关,想来有银子能做到许多事。
但……宿幼枝目露怀疑。
什么意思。
盛延辞要换掉那张软榻,是要寻个更舒适的,还是不想与他待在一间,所以找借口将其挪走。
想到方才钱三忙忙碌碌的样子,看着不是一时起意。
那他是不是要加把火?
别管盛延辞要做什么,总不能教他顺利。
“哦?”
宿幼枝假作不知,打量小王爷表情:“殿下是主子,自是想如何都可,何须与阿又说。”
第38章
“要的。”
盛延辞抓着他的手不放:“是我不好, 没有提早与阿又言……”
宿幼枝甩不开他的手,又瞧小王爷可怜兮兮的眼神,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那边钱三忙活完, 他直接将人叫来。
钱侍卫原本笑嘻嘻的, 见到自家王爷巴巴的模样, 不由忐忑起来:“阿又姑娘有何吩咐?”
宿幼枝道:“软榻换了?”
“换了换了。”钱三如实道:“已经按照主子吩咐, 搬来最宽敞的床-榻喽。”
还真是简单换个床?
那是不是表示盛延辞还要睡在外间。
如此的话, 于他是好事呀, 免得再找借口留下了。
宿幼枝没听出不对, 让钱□□下了,钱侍卫如蒙大赦,火燎屁股地跑走。
盛延辞还在看着他, 晶亮的眸子里含着委屈。
瞧得宿幼枝有点想撸他的头,忍住了,起身往寝室去。
小王爷忙跟上。
宿幼枝边走边瞧盛延辞表情,见他未出言提醒, 便不动声色地往内室去, 经过外间时, 果见那张软榻没了踪迹,可却不若钱三说的那般换了张宽敞的床-榻。
不对吧。
钱三没有理由蒙他。
宿幼枝快了几步,拐入内室,一眼便瞧见了那立在里间的一档屏风,于他昨晚安睡铺榻对面,可不是多了个床架!
“???”
宿幼枝回头,盛延辞立刻心虚地垂下眼, 抿唇不敢言语,连呼吸都无意识放轻。
好好好。
这么离谱的事也就小王爷做得出。
好巧不巧还很合他心意。
不走就好, 管他要躺哪里。
距离如此近,还省得半夜人跑了他没得发现。
宿幼枝心情不错,斜瞥了盛延辞一眼,小王爷便绷直身子,过去端茶给他喝。
他不说,宿幼枝便也不提,怕点明了,小王爷再落不下面子要走,那他可没地哭去。
好在盛延辞的寝室够阔,加了个床架也很敞亮。
昨晚迷糊着来,宿幼枝也没细瞧过,此时再看,想是小王爷不常来,居住的痕迹浅薄,但布置的却很奢华。
各处摆件都是外面千金难求的珍物,有些许宿幼枝都辨不出来路来。
见阿又盯着桌上的山茶釉茶盏瞧,盛延辞道:“这是窑里新烧的玩意儿,阿又喜欢,回去时便带些。”
寒骨关的窑厂与御供的老样儿不同,掺和了西边的东西,瞧着新鲜,却秀美于面,少了些雅致娴和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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