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个权倾朝野的病秧子(88)
于是拒绝道:“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了,告辞!”
说完,抬腿便走,元殊在他后面大笑了几声:“你怕我做甚?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沈公子,雁北是个好地方,谢陵也知道的,有空来雁北做客,我等你啊!”
“妈的,烦死了!狗日的鳖孙儿!”
沈执低声骂了一句,三步并两步踏上台阶,忍不住回眸一望,通往勤政殿的台阶是宫里最长的,用了汉白玉铺就而成,约莫五十来级,他年幼时,曾经被元瑾推下去过,小身子一下滚了十几阶,撞得头破血流,要不是被前来巡逻的夏司撞见,恐怕老早就能解脱了。
“多此一举!”沈执又骂了一句,这回冲着夏司去的,见台阶上还满是水滞,想起昨夜下了好大一场雨,元祁喜静,宫人也不敢拿扫帚清理,跪在台阶上用抹布擦,也不知道要擦到什么时候。
他抬脚,感觉台阶处滑腻腻的,竟长了点青苔,地毯一遮,还真看不出来。一时仰天望了片刻,深呼口气缓步踏进殿里。
里面是熟悉的龙涎香,明黄色的纱帘后面,隐隐约约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沈执垂首,在十步之外站定,拱手道:“微臣见过皇上!”
耳边响起珠帘碰撞的声响,元祁缓步踏下台阶,见沈执垂首贴耳,倒是
好乖觉的样子,略一思忖问他:“肩胛还疼么?”
“……”沈执面无表情道:“臣不懂皇上的意思。”
元祁蹙眉:“朕问你,肩胛还疼么?太医说阿瑾遇刺,中的那一箭险些击穿了骨头。你怎么样?”
沈执有些不明白元祁的意思,是可怜他,还是故意找他来看笑话的。别说是击穿了骨头,哪怕他被人千刀万剐了,同姓元的有何干系?
平白无故又过来恶心人。
“臣无事,若皇上没别的吩咐,臣先退下了,戚将军还有要事要同臣商议。”沈执说完,转身就走。
“回来!”元祁怒起,伸手一攥沈执的手腕,往回狠拽,冷漠的瞳孔倏忽一凝,盯着上面一圈青紫愣了一下,“谁做的?”
“同皇上不相干,这是臣的私事。”沈执将手臂抽了回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一点小伤而已,哪比得上地宫里的那三年。”
他想,元祁此人好生奇怪,当年把他当畜牲,用锁链把他困住,那么粗重的锁链,稍微磨一磨,手腕就鲜血淋漓,严重的时候,青筋都能看得见。
元祁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也从未让人给他去枷。现如今就这么一点小伤,他倒是震惊了。
元祁阴沉着脸,逼问道:“谢陵做的?你现如今在谢府是个什么身份?他怎么你了?”
“……”
“说话!他对你做了什么?!”
沈执盯着他看,一字不发,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面上不悲不喜,既没觉得屈辱,也没觉得痛快,很是平静。
元祁最厌恶沈执这点,曾经无数次地试图将人打服帖,可往往只得片刻的乖顺,怎么打都打不怕,好像天生与他为敌。
怒火即将喷发的一瞬间,沈执道:“戚将军找臣还有事相商,若再耽搁下去,恐怕戚将军会不高兴。他不高兴,三十万大军就不高兴。皇上请三思啊!”
“你在威胁朕?”
“不敢,戚将军忠正不二,满朝文武皆知。臣只是他的部下,听命于他,无可厚非。”
元祁冷笑:“沈执,你莫不是觉得朕管束不了你吧?你可是朕一手调教的孩子,你是什么心思,朕一清二楚。朕是你的皇兄,无论如何也不会看着你死。今日,你只要跪下来,求朕
原谅你,朕就既往不咎。以前答应过你的事,一样都不会落下。”
沈执叹了口气,摇头道:“你是真的不懂我,从始至终,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荣华富贵,金钱地位对我而言,就像是菩萨的金身,难道没了金身,菩萨就不是菩萨了么?”
“你以为你还能收得住手?你的双手早就脏了,谢陵眼里见不得半点脏的,他不会原谅你的。”元祁步步紧逼,冷眼相待,“还有舅父舅母,他们也不会原谅你的,没有任何人会原谅你。他们都厌你,恨你,想要你死。当年所有人都要你死,包括谢陵的祖父,只有朕是真心待你的!”
“我从来都不曾知晓,原来一个人能够这么道貌岸然,自私虚伪。”沈执觉得很疲倦了,对皇室没有半分留恋,“其实,最心狠手辣的是你,最冷血无情,自私虚伪,刻薄冷漠的还是你!你要的根本不是弟弟,就是一个供你玩弄驱使的奴隶!我不稀罕了,谁要陪你玩这样的游戏!死心吧,我永不认错!”
他忽然暴躁起来,眼珠子烧得赤红,死死攥紧拳头,忽然运气往元祁身上一打,元祁愣了一下,侧身躲了过去。
那掌风直接将身后的书案震塌,元祁稍一回神,闻外头有宫人要闯进来,厉声呵斥道:“不许进来!今日谁敢踏进来半步,格杀勿论!”
两人对立站着,元祁眯着狭长的眸子,望着眼前赤红着眼睛的沈执,有片刻的失神,想起很多年前,术士在给沈执种蛊的时候,曾经说过。
若有朝一日沈执逆反了,那蛊虫就会从心脏,一直往大脑蔓延,如果真的蔓延至脑子,沈执当场就会变成只会杀戮的兵器,而且不分对象的攻击。
甚至会杀掉最亲最爱的人。
想到此处,元祁的神色飘忽不定,若是如此,得了一件极好的杀戮兵器,好像也是极好的事情。横竖就是继续囚禁,直到他死。
既然是杀戮的兵器,肯定就失去了身为人的所有情感,不知爱,不畏疼。对沈执而言,没有感情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原则上来说,阿执是后期黑化选手
元祁就是这么一步一步控制阿执的,告诉阿执世界上没人喜欢你啊,都恨你,讨厌
你,要你死,只有皇兄爱你啊,巴拉巴拉的,去给阿执洗脑。
但是阿执弃暗投明了
原则上来说,元祁才是阿执年少无知时“最亲最爱”的人,也是最恨的人,爱恨交织嘛,终身难忘,所以,元祁最后会栽在阿执手里。
阿执杀兄证道(手动狗头)
最后啰嗦一句,谢陵的爱和热情能够救赎阿执。
其实要我说啊,如果一个人泥足深陷,穷途末路了,但凡有人愿意伸手拉自己一把,哪怕是只狗熊,也会把对方当英雄看。
更何况阿执早就对谢陵动情了,简直一发不可收拾,哈哈哈。
第55章 死生共赴
门外忽然传来宫人的声音:“谢大人, 您不能进去,皇上吩咐了,不准任何人进去,谢大人!来人, 快将他拦住!哎呦!羽林军!”
殿门轰隆一声从外头推开,熟悉的声音响彻耳畔:“阿执!”
沈执浑身一凛,眼里的鲜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褪去, 他略有些茫然, 不知自己方才怎么了。好半天才唤:“哥哥?”
元祁神色僵了一下,下意识想应一声,可很快又反应过来,沈执喊的不是自己。他从来没有喊过自己哥哥, 绝大多数都是皇上,连皇兄都很少喊。
可沈执分明是会喊的, 他喊沈墨轩很亲切,喊谢陵更是亲如一家人。
“微臣拜见皇上, 京外有紧急令件传来, 请皇上过目!”谢陵不动声色地将沈执拉至身后, 双手将文书递了上去。
元祁将信将疑,打开一看,蹙眉道:“宁王妃病逝,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现在才传消息入京?”
“约莫是五日前,听闻宁王妃身子一向虚弱,又思念宁王世子过度, 遂病逝了。”谢陵语气平静,仍旧是君臣之间的客气疏远,“想来宁王不日就要传书入京城,传唤宁王世子回雁北,还请皇上早做准备。”
沈执听着晕乎乎的,心想元殊方才还说要出去逍遥快活,母亲死了都不知道,得知消息后,怕是要马不停蹄地往雁北赶。
元祁自然没有继续扣押元殊的理由了,这要是把人放回去了,可不就是纵虎归山,这种事情,元祁怎么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