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个权倾朝野的病秧子(132)
“哥哥,哥哥,你别生病,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沈执俯在谢陵身上,埋头亲吻他修长的脖颈,低闷着声儿道:“你不舒服,你就跟我说啊,难道开口求我一下,就这么令人难以启齿么?我也经常哭着求你饶我啊。”
沈执不明白了,两个人都亲近成这样了,谢陵为何还总拿他当个外人?
也没有让他如同自己当初那般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也没有言辞羞辱,更加没有打骂,只是想听谢陵说“阿执,哥哥错了,你原谅哥哥罢”,怎么就
这么难呢。
求个原谅,对谢陵来说这么困难么?开口求一声,有那么难以启齿?
还是说,清贵公子就是这样的,骨子里的傲气与生俱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
而自己之所以会变成现如今的模样,并非是旁人的错,而是自己本身如此,从骨子里透露出的卑劣之态?
“哥哥,在你心里,阿执是不是低人一等?”
沈执侧躺在谢陵旁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满脸认真地问他,“你是不是觉得,阿执的膝盖天生就是软的,脊背天生就是弯的,品性天生就是不端的,作风天生就是不雅正的?”
谢陵哑着声道:“我从未如此想过。”
从未如此想过,他一直都觉得阿执可以跟自己成为一样的人,自己有能力带着阿执走向光明。
可阿执却身处黑暗,脚踩光明。
“可我觉得,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我觉得在你眼里,我就是条听话可爱的小狗,一直卑躬屈膝地讨生活。”沈执抬手捏正谢陵的下巴,见他唇色发白,嘴角干裂,凑过去轻轻舔舐,将他的唇润成鲜红,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哥哥,我不喜欢那样,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阿执……”
好像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沈执才能肆无忌惮地吐露自己的想法,才能肆无忌惮地摇头说:“我不喜欢。”
“嘘,你闭嘴,不要反驳我,我不想听你解释。”沈执很孩子气地将谢陵的嘴捂住,往他身边挤了挤,“现在真好,你是我的了,我想把你怎么样都行。”
“……”
“我要把你弄得跟我一样脏,弄得跟我一样狼狈。”
“……”
“我要你陪我一起伤,一起痛,你不能拒绝我,因为是你先开的头!你教不好我,就是你的错!”
“一起伤,一起痛。”
“我要吃光你的肉,喝干你的血。”
“好。”
谢陵微微笑着点头道:“你喜欢就好,哥哥给你吃。”
沈执让人煮了姜汤,将谢陵扶坐起来,怕他不舒服,塞了个金丝软枕在后背垫着,亲自喂他喝姜汤,一勺一勺吹凉了喂他喝下。
神色极其正经,仿佛在做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
谢陵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衣服并不合
身,露出半截雪似的腕子,上面一圈青紫色的勒痕,厉害些的已经破皮流血了。
这还是之前沈执动手绑的。
“哥哥,擦点药罢。”沈执将碗放好,取了活血化瘀的伤药,小心翼翼地替谢陵上药,甚孩子气的吹着伤口处,“好了,好了,不疼了,不疼了。”
谢陵忍俊不禁道:“本来就不疼。”
扯了扯谢陵的衣袖,沈执蹙眉道:“你比我身形高大不少,我的衣服你穿着不合适,我让人给你做了,还没做好呢,你忍一忍,这几日不要出帐篷,不要让别人看见你这样。”
就像当初在官道口,谢陵把大氅劈头盖脸砸在沈执的身上,让他把头脸包裹好了,别让人看见。
现如今的沈执也怕别人看见谢陵的狼狈姿态。
沈执现在甚至有点明白谢陵当初的想法了。
无论对方有多狼狈,也永远不能让外人瞧见。
谢陵这一病,病了许久。如今天气越发冷了起来,手底下原本不足十五万大军,现如今已经壮大至了二十多万,沈执起兵造反的突然,连棉衣都不够。
沈执终日为了士兵们的温饱问题发愁,有心想血洗城池抢夺老百姓家中财物,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晚上想跟谢陵纠缠,见他病怏怏的,遂也不敢胡来。
谢陵到底是谢陵,算无遗策的名声也并非浪得虚传。当即就给沈执出了个主意。
说起来也奇怪得很,谢陵这么算无遗策,偏偏算不准心思最简单的沈执。
沈执仿佛是谢陵命里的劫数,而谢陵却是他唯一的救赎。
沈执甚至质问他:“哥哥的算无遗策里,为什么偏偏没有我?”
谢陵也答不出来,含糊其辞地搪塞。
沈执便又道:“谢陵,你对世间任何人都有怜悯心,偏偏不肯怜悯我,你伪善。”
谢陵更答不出来了。
教不好沈执,的确是他的过失,没能将沈执引上正途,也是他的过失。
没什么可辩解的,事实正是如此。
谢陵的意思是,蜀地苦寒,那里的老百姓家家户户都种植棉花,一般都是自家囤积起来用的。每年都有上供的定数,今年突发战乱,约莫还没将棉花上交京城,该是在当地官吏手中堆积。
若是可以带兵去
把棉花弄来,还怕不够给士兵们做棉衣?
沈执原本就对蜀地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眼下听闻要过去一趟,也犹豫了很久。
之后带了三千精兵,同谢陵一起连夜往蜀地去。
蜀地远比沈执想象中的更加苦寒,风刮在脸上仿佛刀割一般令人难以忍受,黄沙大得吓死人,才进去半日,衣裳里都布满沙土。沈执吐出口热气,赶紧弄得灰头土脸的。
无怪乎被罢黜的官员会送到此地,的确挺折磨人的。
谢陵在此地住了三年,看样子甚熟悉地形,软硬兼施,直接从官吏手中将棉花抢了,沈执见天色暗了,思及谢陵身子不爽利,遂要在此住上一晚。
底下的士兵询问道:“小世子,酒楼客栈全部大门紧闭,该去何处下榻?”
沈执惆怅,这倒是个问题,思来想去偏头问谢陵:“你对这里熟,提个建议?”
“去我那儿罢,我在此地有处宅子。”
早先便说,谢陵当年在此寻了处宅子住下,被贬为下品官员,在此地治理。
在沈执的想象中,那宅子就算没有谢陵在京城中的那般宽敞明亮,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到那儿才知,倒是自己想多了。
甚普通的三进三出小宅子,站在府门口都能感觉到此处的陈旧,沈执命士兵在外把守,抬手将府门推开。
入眼的所有景致都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景致,若不是跟着谢陵进来,沈执都要误以为来到农家小院了。
门口的青石桌面上还摆着一套粗瓷茶具,沈执随手摸了一把,感觉粗糙得磨手,像谢陵那种金贵公子,如此粗陋的东西,如何用得习惯。当即赶紧抬眸望了望天。
“你想睡哪屋?”谢陵回身望他一眼,征求意见,“有三间房,你睡哪间?”
“我睡你那间,你跟我睡。”沈执如此道,快走几步跟了过去。
谢陵颌首,将人往其中一间房里引,门口还摆着一盆君子兰,沈执见了,笑道:“谢大人倒是好生有闲情逸致,住在这种鬼地方也不忘养花侍草。果真是文人根骨,种的花花草草都有君子风骨。”
“随便养的,回京时没能带走,居然还活着,我也觉得挺稀奇。”谢陵推开房门,侧了侧身,沈
执灵巧地擦着他的肩膀进屋。
“……你当年委实有些清贫。”沈执不经感慨,评价了一句。
说好听点,屋里是简单雅致,说难听点,就是寒酸。
什么精巧家具都没有,连床都好小一张。
不难想象,清贵公子谢陵当初能在此下榻,定然吃了不少苦。
无怪乎当初那么憎恨厌恶沈执,的确是因沈执之故,平白无故受了好大一番锤楚。
谢陵当初回京时,怕是满心怨恨罢,如今回想起来,两个人从初遇一直错到了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