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个权倾朝野的病秧子(135)
“阿执,军心若是不稳,你何谈统一天下?”
“不行就是不行!”沈执从他怀里出来,冷着脸道:“你别说这是为了我好,我不接受这种善意!”
“男人之间的事情,同一位姑娘并无干系。我并非让你收手,可你要顾全大局。”谢陵如此道,拍了拍沈执的肩膀,低声安抚,“军心不稳,何谈其他?你既然起兵造反了,不管你怎么想的,最后终是要弑君夺位的。原本就不顺民意,若再失了
军心,终究要一败涂地。”
沈执并非不知谢陵都是为了自己考虑,可就是不愿意放过元吟,一听此话,反问道:“姑娘家怎么了?我是抽她耳光了,还是脱她衣服了?我怎么她了?江姐姐难道就不是姑娘家了么?元吟十六岁,江姐姐也没多大,大婚之日受那等欺辱,还断了双腿!江姐姐不疼的么?”
“我并非此意。”
“你替元吟说话,就是大错特错!”沈执恼火起来,想扑过去将人按倒,又怕谢陵身体吃不消,只好跟自己生闷气,“她跪下来替我洗脚,你就觉得她受了奇耻大辱。想当初在官道口,我赤脚在雪地里跪行。你怎么不觉得我受奇耻大辱了?”
“……”
“我不过言语上恶劣了些,你便觉得我冷血无情。可能世间的人就是这样,好人做了九十九件好事,唯独做错了一件事,就要受人嘲讽指责。坏人做了九十九件恶事,唯独做了一件好事,便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沈执抬眸看他,目光灼灼地质问,“既然如此,我何必当个烂好人?谢陵,你也不是个好人,你没有引我走上正途。”
谢陵道:“我的确难辞其咎,正想方设法地弥补。”
“你受四十杖,我就听你的,怎么样?”
“好,这有何难,但罚无妨。”
沈执却又不愿意了,赶紧将人抱住,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谢陵哥哥,哪怕是癫狂疯魔的阿执。”
待回到营地,底下的士兵说,元吟逃跑了。沈执当即震怒,立马派人去找,终究在一处废弃的战壕里,将人提溜回来。
沈执恼怒至极,将人提出来之后,命人将之绑在木架上,不给吃喝,直接在外头冻着。转身就回了帐篷里烤火。
手里翻看着兵书,火盆里噼里啪啦地烧得正旺。
谢陵裹着一身寒气进来,沈执连眼皮都不抬一下,随手丢了个小手炉过去:“暖暖手,别冻伤了,回头手指冻肿了,行起事来就不灵巧了。”
“阿执,将元吟放了吧。”
“你别管,同你不相干。”
“那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你如此欺辱折磨她,让天底下的人怎么看待你?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容不下,老百姓怎么能信服
你会成为一位明君?”
“她不是我妹妹,我可高攀不起郡主。”沈执蹙紧眉头,显得很不耐烦了,“你别管,有胆子逃跑,就有勇气承担后果。这里是军营,可不是宁王府!”
谢陵知晓自己无论如何也劝不动了,转身就出了帐篷,没多久士兵急匆匆地跑进来,慌忙道:“不好了,谢公子将人放下来了!”
“什么?他怎么敢?!”
沈执霍然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果见谢陵站在上风口,手里攥着绳索,元吟已经不知去向。
见他出来了,谢陵解释道:“我让人带她下去休息了,她的身体太弱,需要好好调养一阵。姑娘家体弱,若是不好好调养,怕是要留下病根。”
“谁让你放她下来的?大胆!”沈执暴怒起来,像是被人当场踩中了尾巴,连声音都尖锐起来,“谁准你擅作主张的?谁让你护着她的!”
“阿执,我此前同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么?”
“让我饶了她也行,但军纪就是军纪,叛逃者杀无赦,看在她是姑娘家的份上,我罚她在外受一夜风雪,现如今连半个时辰都未过,难不成你替她?”
“好,我替她。”谢陵语气平静。
“你凭什么替她?你以为你是谁啊,天上的神明吗?以为能渡世间上所有的百姓?你那么有能耐,你怎么不渡我?”
“凭我是你哥哥。”
沈执一瞬间烦躁起来,道了句“这是你自己说的”,之后就命人将谢陵绑在木架上,甩着衣袖扬长而去。
外头风雪交加,谢陵的风寒还未好利索,一身薄衫置身于茫茫天地之间,明明同帐篷仅差十步之遥,可却如隔千里。
“看见没有?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中书令大人,谢陵!”一个士兵哈了口热气,从旁低声道,“听说以前很厉害!”
“再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沦为阶下之囚?”另一个士兵冷笑,抬眼望着满身覆雪的公子,“小世子让人寻了点猛药来,怕是全用在了他身上!那玩意儿但凡沾染一点,哪怕是再贞洁的烈女也要化作最淫荡的贱妇,款摆着腰肢跟男人求欢!啧啧,你看他那个身段,不知在床上是何等惊人风姿,可惜没能亲眼瞧一瞧!”
“谢陵毕竟是
世家出身,岂会同咱们小世子欢好?恐怕是……”先前那士兵淫笑起来,“恐怕是真的欲火焚身,什么君子骨,还不是受了小世子玩弄,啧啧,我也想看。”
沈执出来时,恰好听见这一句,当即眉头狠皱,冷笑:“你若想知道,那有何难?来人,将二人关在一处儿,各灌三贴药!不死透不准挖坑埋!”
之后不顾二人求饶,直接让人堵住嘴带下去。沈执抬眸望了望天,见暮色渐渐压了下来,呼口热气都能冻成冰渣。将所有人都驱散走,解开身上的细带,将棉衣一层层剥开,站在风雪里一动不动。
他要陪着谢陵一起伤,一起痛。
寒风刮在身上,仿佛刀割一般痛楚,沈执抬眸望了望天,眼前一片雾蒙蒙的,很久之后又拢起衣衫,快步冲进风雪里,解开绳索将谢陵扶了进来。
谢陵在外受冻了许久,身体都冻得僵硬,沈执沉默着将衣衫解开,不着寸缕地抱紧了他,感觉寒气嘶嘶往外冒着,自己也冻得牙齿打颤:“这就是同我作对的下场!”
谢陵脸色发白,唇色更是酱紫无比,沈执凑过去舔舐他的唇,一直等双唇重新柔软温热之后,才去啃咬谢陵的脖颈,锁骨,乃至于身上每一处皮肉。
两具躯体缠绕在一处儿,很快屋里温度就升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即便再冷的阿执,肠道都是温暖的。
沈执同他十指相扣,手腕处的青筋暴起,扬起修长的颈子,双眸湿漉漉的,缓缓从红唇中吐出几丝粘腻的热气。
即便是再贵重的珍宝,也不及沈执的身段。再浓郁的烈酒,也不如他轻微的几丝喘息。在床上的风姿更是无人能及。
那两个士兵说错了,谢陵的君子骨从未折过。委身人下的也不是他。
惟愿四海升平,海晏河清,与卿朝朝暮暮,从乌发到白首,举案齐眉,矢志不渝,除非死别,永不分离。
沈执年少时学过一句词,叫做“韶华倾负”,初时不懂其意,觉得分外伤感了些,现如今才懂,可已经不再年少。
回首往昔,虽有恨,但未曾有悔,可若是能重新来过,他再也不要遇见谢陵。
“来,把药喝了吧。”沈执吹温了汤药,一勺勺喂至谢陵唇边,
轻声道:“我不同你置气了,你说的对,军心为重,我同元吟之间的仇怨,日后有的是时间算,不急在一时。”
“阿执,报仇容易泄恨难,我不想看见你一辈子活在仇恨里。要恨就恨我罢,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谢陵攥着他的手,低头亲吻着手背,涩然道:“也许,你我二人早就不再年少,凉薄如我,总是愧对你的。”
沈执一阵茫然若失,感觉瞬间失去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了,他那么倾尽全力攥过的手,最终还是一点点松开了。巍巍高山在前,他独自踽踽独行,一路上失去了很多东西,昔日的书生意气,年少风华,天真热忱甚至是正直善良,逐渐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