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个权倾朝野的病秧子(81)
说着低头一看,更嫌弃道:“不就是个良字,有什么不好认的,九哥府中侍卫所用的兵器上都是这个字……”
小十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双手捂嘴,满脸惊恐地望着元瑾。
不仅是他,在场众人皆把目光投向了元瑾,就连顾青辞也期期艾艾道:“那剑柄上有血,所以……所以我才认不清的。”
元瑾的脸色登时好看起来,先是铁青,之后阴沉着脸,呵斥道:“胡言乱语!少血口喷人!”
顾青辞甚胆怯地往沈执身后一藏,颤声道:“不是臣说的,是小殿下说的。”
小十七赶紧摇头,吓得不知道往谁怀里缩,惊鸟一样地乱窜,沈墨轩将人往怀里一圈,低声道:“别怕,没事的。”
元祁对着他招了招手,轻声道:“阿宝,过来。”
“皇兄。”小十七低着头,怯生生地走了过去。
元祁单手指着那剑柄上的字,问他:“皇兄问你,那是什么字?”
“良。”
“好孩子,你下去吧。”元祁脸色淡然,抬手让宫人将小十七带了下去,这才道:“连阿宝都认识的字,旁人焉会认不出来?就算是阿瑾想派人刺杀朕,也不会用刻有良王府印迹的兵器。如此一来,可见是有人居心叵测,想以此陷害阿瑾。今夜本就是沈执负责皇宫守卫,竟然还能让刺客混进来,若非幕后主使,也是玩忽职守罢!”
沈执实在不明白,为何每次元瑾一出事,用来挡刀的永远都是自己。
即便只是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就足够罢黜他的官职了。
原来,在皇兄的眼中,无论自己多乖多好,多么懂事,也永远比不上元瑾。仅这一瞬间,沈执喉咙里又隐隐涌血,他死死攥紧拳头忍了下来。
谢陵摇头,直言不讳道:“不是行刺皇上,而是行刺了宁王世子。这些刺客是有备而来,招招致命,若非宁王世子身手矫健,今日恐怕……”
他三言两语拆穿了元祁的谎
言,直接将元殊推至了众矢之的。
元殊一瞬间明白了谢陵的意思,心里暗恨谢陵做事太绝,明面上却道:“看来京城终究不是个安生地,父王年事已高,膝下只有我跟吟吟,若我今日葬身于此,恐怕父王难以承受丧子之痛,若是激愤之下做出什么事,我也很难保证。”
言下之意,若他葬身于此,宁王势必要为爱子讨要公道,起兵造反。
元祁脸色难看至极,面上划过一丝杀意,场上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落一根头发都能听见。
沈执亦不喜欢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但有生之年能看见元祁几乎气吐血,又觉得心旷神怡,他甚至暗暗期待,希望元祁能纡尊降贵,当场吐上那么几口血,好以慰藉自己身上的陈年旧痛。
可令人失望极了,元祁仍旧镇定,让人找不出他的破绽,甚至还笑了一下:“世子言重了,朕诏世子入京,原本就是赐婚,这阵子忙,倒是耽搁了,今夜行刺一事,疑点重重,但有一点朕可以保证,世子人在京城一日,便安然无恙一日,皇叔年事已高,经受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朕体恤皇叔,自然善待世子。”
元殊拱手致谢。
好端端的中秋佳节闹成这副田地,众官纷纷拱手告退,元祁怕自己一气之下打死了亲弟,摆了摆手,直接让元瑾回府去了。
沈墨轩奉旨亲自送元殊回行宫,几人在宫门口道别,双双离去。
沈执直到坐在马车里,仍旧搞不明白谢陵什么时候跟元殊搞在一起了,按理说谢家跟宁王府可是有大仇啊,见面不互砍就不错了。
元殊晚上同他说的那几句话,原来也是暗示自己,宁王府同谢家已经勾结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谢陵岂不是要成了乱臣贼子,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谢陵才一上马车,就看见沈执心事重重地抱臂坐在角落,暗觉好笑,一直等他主动开口质问自己。
可等了许久都未等到,谢陵偏头瞧他一眼,甚有耐心地询问:“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沈执摇了摇头:“哥哥比我聪明,又料事如神,做任何事都有一定的道理。”
顿了顿,他又道:“我说过的,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与哥哥为敌,我也愿意为了哥哥战
死沙场。”
谢陵微微一愣,本来已经想好如何安抚自家的小朋友了,结果没想到阿执这么听话乖巧,这样的阿执挺不多见的。
“……可我心里仍旧是很难受的。”沈执如实道:“我不知你,你也不知我,你和我之间的感情,到底经得住多少算计和仇怨。哥哥,我真的很害怕有朝一日,再也牵不到你的手了。”
“不会有那么一日的,”谢陵将人抱在怀里,低声安抚道:“我若赢了,天下和你都是我的,我若输了,也会提前安排你离开此地,放你自由。”
沈执顶不喜欢谢陵说这种话,好像真的会分别了一般。如若没有了谢陵,那活在世间有什么意义?
他以前不惧生死,觉得自己一条烂命,不值一文,谁都能过来踩上一脚,死在大街上也没人管。
可现如今,他真的开始惜命了,很想跟谢陵有一个未来,甚至想独占他的心,做他一个人的小宝贝。
但要如何化解那么多的欺骗和利用,如何化解谢元两族之间的仇恨。
很久之后,沈执才低不可闻地叹气:“若有朝一日,你我都能顺利抽身,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了。我想跟哥哥离开京城,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在外,你我是兄弟,在内,你我是夫妻。我除了不能给哥哥生孩子之外,什么事都愿意为哥哥做。只要哥哥爱我。”
“哥哥爱你,一直都爱,很爱很爱。”谢陵哄孩子似的,亲了亲沈执的额头,耳语道:“哥哥不要孩子,只要你。”
马车在夜色下穿行,地面并不平坦,微有些颠簸,马夫上了年纪,耳朵也不太好使。
谢陵就仗着这点,几次三番地在马车上就将沈执就地正法。
太医说,自己这副身子如果不好好调养,没有几年可活了。
他坚持了整整三年,就是为了让谢陵亲手杀他,如今泥足深陷,怎么肯死。
沈执情动了,眼角的泪痣红得发烫,突然明白生命的可贵,好想多活几年,最起码也要活过弱冠,想跟谢陵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还规划了好多事情,全部都要跟谢陵一起做。
此前元祁还会喂他吃些续命的丹药,可现如今早就同元祁划清界限了,元祁巴不得他赶紧死了
才好。哪里还有续命的丹药可吃。
万一自己死了,谢陵肯定会难过的,也许,只会难过那么三五天,最多半个月罢,应该就把他忘了,然后感情就淡了。以后娶妻生子,儿孙绕膝,哪里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叫做阿执的少年,没日没夜地陪他厮混。
沈执想着想着,突然就忍不住哭了起来,肩膀一颤一颤,把头埋在臂弯里哽咽,谢陵拍了拍他的后腰,哑着声道:“怎么又哭了?哪里不舒服了?”
“哥哥,抱抱我,好吗?抱抱我。”
谢陵愣了一下,将人抱得更紧了,压低声音哄道:“好,哥哥抱你,别怕,有我在。”
沈执将脸埋他怀里,好一会儿才问:“哥哥,我当初偷吃你的那盆芦荟,真的只是一株芦荟么?”
“当然不是,那东西叫做牵魂草,长得很像芦荟是吧。”谢陵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汗水顺着鬓角滚落下来,“那东西极难寻,我花了好多工夫才寻到的,用心头血滋养了三年,拿来当药引子的。后来被你给吃了,初时想放你的血用,后来实在舍不得你疼。”
沈执了然,原来自己真的是个药引子。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谢陵几乎把他揉碎在了身体里。
沈执甚至腹诽,觉得自己如果死得早,根本不是因为陈年旧疾,一定是被谢陵照死里整治的。
“阿执,叫声哥哥。”
“哥哥。”
沈执猫儿一样,软着声儿唤,想起那日谢陵用手指蘸着墨水,在他腿根一笔一划地写正字,酥酥麻麻的感觉,简直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