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个权倾朝野的病秧子(53)
“嗯?沈兄说这个啊!”顾青辞摸了摸疤痕,笑容腼腆,“我也不知道,从小就有了,约莫是小时候贪玩,不小心弄的罢。”
沈执闲得发慌,好不容易有人过来同他说话,遂拉着顾青辞闲聊,又问:“我听说你有个长姐,现如今在京城住着,可习惯?”
“习惯的,原本没有好住处,一直挤在贫民巷,现如今入朝为官,提前支了笔银子,在城西买了一处小宅子。”顾青辞说着,神色一暗,“阿姐命苦,从前为了挣钱供我读书,吃了不少苦,看了不少白眼,现如今我入朝为官,一愿解民生疾苦,二愿以身固朝堂,三愿护阿姐康健。”
沈执暗暗点头,知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见时候
不早了,怕耽误了顾青辞的公务,遂让他忙去了。
待人走后,坐起身来翻看宗卷,见里面无非就是一些近年来的人事调动,或者是志国之道,看得人头疼不已,随意翻看几页,见没什么毁损的,于是便按着时间顺序,稍微整理了。
同守门的小官员说了一声,抱着宗卷便往文渊殿去。离得老远就瞧见七八个孩童坐在凉亭里。如今正是缛热难耐的时节,枯坐着都能睡着,更别说是听太傅讲学了。
沈执上前几步,躲在草丛里往凉亭里望,目光径直落在一道葱绿的身影上,这孩子是所有人当中生得最俊的,也是坐得最直的,明明困得一直暗掐自己大腿。
这孩子便是小十七,先皇最小的儿子,乃是逝世多年的慎太妃所生,因为年幼,还未有封号,大名元曦,小字阿宝。
先皇子嗣众多,但凡与元祁不对付的,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远远发落出京,终身不得回返。正儿八经地算,阿宝也是沈执的弟弟。
好不容易下了课,沈执抱着宗卷过去,按照宫人的意思,将宗卷放入了文渊殿内,刚一转身,就见阿宝立在身后。
也不知道站那儿多久了,一直偏头盯着沈执看。
沈执对阿宝并没有敌意,遂拱手笑道:“殿下有话要同臣说?”
“嗯,你跟我过来!”阿宝板着小脸转身就走,将沈执带到一处没人的走廊,这才转身道:“你到底姓沈还是姓谢?为何旁人提到你,有时喊你沈二公子,有时又喊你谢二公子?”
沈执心想:我姓元,跟你一个姓氏。
明面上却半蹲下来,笑道:“那殿下觉得我该姓什么?”
阿宝很认真地想了片刻,为难道:“我也不知道,你身上的伤,现在还疼么?”
沈执有片刻的失神,皇室中人问他疼不疼的,阿宝是第一个。当年他被囚禁在地宫里生不如死,阿宝曾经偷偷随着元祁闯了进来,亲眼看见他的惨状。
当时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事后元祁也没将阿宝怎样,只不过让夏司将人提溜出去。反手给了沈执一耳光,仿佛在责怪他为何吓到了阿宝。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身上的伤早就愈合了,可天气转冷时,还是会隐隐作痛。
沈执面色
温和,按着阿宝的双肩摇头:“当然不疼了,多谢殿下记挂着。”
“嗯,”阿宝抿唇沉思片刻,又道:“沈二哥哥,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殿下请说,臣自然竭尽所能的去做。”
阿宝道:“你能不能回头跟中书令大人说一声,不要每次过来上课都点我回答问题,还专门挑最难的问我,回答不上来,我很难为情的!”
谢陵除了在衙门里任职之外,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插得上手,身影遍及整个朝堂,在文官中数第二,没人敢争第一,跺一跺脚,朝堂都抖三抖。偶尔闲下来,还会重操旧业,去文渊殿上几回课。
谁让谢家祖上出了位帝师,谢陵此举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沈执故作为难道:“我哥哥做事一向严谨,我若是同他说了,搞不好他提问的更勤快,岂不是得不偿失?”
阿宝觉得有理,可又很不甘心,攥着拳头道:“那怎么办呀?我要是回答不上来,我的伴读就要受罚的!已经被打跑两个了,往后都没人敢同我玩了!”
“殿下如果这么心疼伴读的话,就要更加努力地读书才行,以后长大了,才能为朝廷和天下黎民百姓尽份微薄之力。”沈执宽慰了他几句,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厉呵:“元曦!你在做什么?!”
阿宝浑身一抖,赶紧离沈执远远地,拱手拜道:“九哥!”
元瑾面色不愉,冷声道:“还不快过来!哪里脏你往哪里跑,谁教你的!”
沈执缓缓站起身来,三人立在长廊里,阿宝站在中间,也不知该往哪里跑,小心翼翼地回头望着沈执,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大胆地往元瑾身边去。
“皇兄吩咐你读的文章读顺没有?太傅今天留的功课做了没有?谁让你偷跑出来与人厮混?什么人你都不知道,你就敢凑过去!不嫌脏啊!”元瑾一手拽着阿宝的手腕,怒声道:“跟我回去!”
阿宝鲜少见元瑾发火,当即脸色发白,嗫嚅道:“他不是别人,是沈家二表哥啊……”
“什么二表哥!沈家认了,元家人可没认!”元瑾冷哼一声,语气阴寒,“沈执,若是本王知晓你在恶意接近小十七,意图伤害他,本王就要了你的命!”
天地良心,沈执从来不会把错归罪于一个孩子身上,更何况阿宝对他从未有过半点恶意,即便他想要报复皇室中人,也绝对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遂觉得元瑾这话好没道理,自己都沦落至此了,元瑾居然还觉得他有滔天本事,能将一位皇子引入歧途。
于是笑道:“良王殿下实在太高估我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说完,略拱了拱手,抬腿便走,身后立马传来元瑾的呵斥:“沈执,你现在太过胆大妄为!别以为谢陵能护你一辈子,若是本王知晓你别有用心,一定亲手剐了你!”
沈执微微一笑,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大笑道:“好啊,我等着殿下亲手剐我的那日!”
回到府时,天色已晚,沈执心里惦记着阿宝的事情,吃饭的过程中尽量讨好谢陵,又是夹菜又是盛饭,殷勤十足,恨不得喂他吃饭。
谢陵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似的碗,笑道:“怎么,在外闯祸了?”
“我只有闯祸的时候,才能给哥哥夹菜么?”沈执单手支着下巴,揣摩着用词笑道:“我今天遇见元曦了。”
“嗯,然后呢?”谢陵将不吃的胡萝卜夹出去,细嚼慢咽地将嘴里的饭菜吞了下去,这才抬眸望着沈执。
“他说希望哥哥以后再去文渊殿上课,能少提问一些晦涩难懂的问题,省得答不上来,伴读受罚。”沈执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笑道:“我就想啊,虽是皇子们的伴读,但总归也是皇室中人,或者是一些朝中大臣们的子孙。谁家的孩子谁疼,何必凭白无故惹了旁人敌对?”
“既然你这么为伴读着想,那不如你去文渊殿当伴读好了。正好明日我要入宫,你且随我一道儿去罢。”谢陵不喜沈执同皇室中人纠缠不清,哪怕对方只是个孩子也不行,当即就微微恼了。语气也不甚好。
沈执只当他是答应了,根本没往别处想,喜滋滋地埋头吃饭。
谢陵想了想,又道:“别以为你人在翰林院,我就看不住你,若被我知道,你在翰林院跟谁眉来眼去,回来我就弄死你。”
沈执大声喊冤:“天地良心啊哥哥!我每晚在你这里弄得精疲力尽,哪有那闲工夫勾搭别人?”
谢陵道:“别人勾搭你也
不行,你不准回应。”
沈执哭笑不得:“哥哥,你想太多了,没人会看上我的,而且大家都知道我跟良王殿下有过节,一个个都离我远远的,话都不敢同我说,谁来勾搭我,我还谢谢他!”
谢陵默然,继续低头吃饭。
晚上洗漱一番,沈执抱着枕头往谢陵房里去,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他还是没往深处想,只当谢陵今晚不想碰他。于是抱着枕头灰溜溜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