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个权倾朝野的病秧子(72)
便更觉得元瑾可气,但终究没舍得再罚。
招来夏司出宫办事,待天色黑透了,人才回来。
夏司道:“皇上,已经将圣旨送去了,中书令大人似乎很不高兴,圣旨虽接了,但连客套话都不愿多言,将属下婉言赶出来了。”
元祁翻看着手上的密函,闻言冷笑道:“不高兴便不高兴罢,朕这么大张旗鼓地责罚了阿瑾,若还消不了谢陵这口闷气,那便让他生着吧!将这些东西想方设法传到谢府,务必让谢陵看见。”
夏司双手接过,微微迟疑片刻,才道:“皇上,谢陵此人城府颇深,小主子的身份一旦暴露,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不如先将小主子安抚住,再想其他的办法罢?”
“你懂什么,阿则不是喜欢他么?朕便让他知道,什么是人间烈狱。不仅朕心狠手辣,谢陵只会比朕更狠!”元祁语气冷冽,眸子阴寒,“朕倒要好好看看,谢陵能为他做到何种地步!去办!”
夏司自知劝不动,也便不再多言。
谢陵将沈执带回府中,原是要请大夫,结果沈执说什么都不肯,腻腻歪歪地说让哥哥处理。
谢陵也愿意纵着他,帮忙处理了一下,听闻宫里传了圣旨,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闻圣旨上面嘉奖沈执救驾有功,要升他为正四品中郎将,也在意料之中。不悲不喜,神色淡然。
沈执拢起衣衫,微微喘了口气,笑道:“哥哥简直就是及时雨,你今日若是不来,估摸着这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这伤就白受了。正四品中郎将虽然官位不高,但最起码以后能跟哥哥一起上早朝了。以后哥哥在文官中排第几,我就要在武将中排第几。总归不会给你丢脸。”
谢陵道:“所以,今日你这伤是故意弄的?”
“嗯,当然,一匹雪狼而已,以我的身手,哪有那么容易受伤。只不过我见顾青辞吓得厉害,就想着顺水推舟,看看能不能绝处逢生。”沈执露出一抹小得意,“我就猜到宁王世子不会偏帮良王的,宁王府跟皇上不合已久,又不是啥秘密。这回皇上急召宁王世子入京,把人家世子当质子拿捏,保不齐宁王多憋火呢,就差一把火就烧升天了。我赌一百两银子,皇上肯定饶不了良王!不是抽鞭子,就是传廷杖,二十起步罢,最多四十,打狠了,他舍不得,打轻了,他不解气。”
“你倒是挺了解皇上的,”谢陵蹙眉,语气淡淡的,“我不喜欢你用这种手段达成目的。在我看来,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而且,你一直在别人局里,受人掣肘,还浑然不觉。”
沈执狡辩道:“怎么能这般理解?若今日受伤的是顾青辞,就他那样,肯定当场就没命了。只有真的见血了,闹出人命了,惹你发怒了,才能把事情闹大。这是我设的局,何人掣肘我了?”
顿了顿,他往谢陵肩膀上撞了撞,“别生气嘛,我下回提前通知你,还不行么?事发突然,全靠我临场发挥。”
谢陵将人推开,沉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今日倘若是宁王世子设的局,而你又阴差阳错救了良王,旁人会怎么看待你?我又会怎么想?”
沈执愣了愣。
倘若真是如此,那自己此番在外人眼里,怕是同宁王世子狼狈为奸,故意坑害良王。恐怕元家两兄弟也是这么想的,不仅如此,元祁升他官职,更是一
道催命符。
首先,沈执本来就不是宁王的暗探,宁王世子怎会容许他在外打着宁王的旗号招摇过市。经此一事,怕是将谢陵拉下水,旁人只会觉得谢家同宁王府还有勾结。
其次,元祁升他为四品中郎将,往后沈执便在戚将军手下做事,若想再往上爬,势必将戚将军先拉下来。戚将军是谢陵的长辈,沈执怎能下此毒手?
最后,谢陵岂不是要误会自己心居叵测,同元殊早就有所勾结?所以,这其实就是局中局,自己设局自己跳,原本以为抢占了先机,没曾想更厉害的在后面等着!
仅仅这么一瞬间,沈执那点小得意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抬眸小心翼翼地望着谢陵,见他阴沉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又觉得手心发麻,很久之后,才低声道:“我没得选,当时脑子一热,就这么做了。我……我是想救顾青辞,然后顺手坑良王一道。”
“你本可以躲开此局,据我所知,良王为难的人是顾青辞,而非你。”谢陵语气平静,“而且顾青辞也在帮你,见我来了,他立马躺下了,还求我救他,把错都往良王头顶扣,你且想想,日后皇上会不会放过顾青辞。而且,顾青辞在户部尚书的手底下做事,倘若户部尚书向良王投诚了,顾青辞一无贵人扶持,二无父兄保驾护航,三无家室背景,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真的没想太多,我把他当朋友。”沈执微微有些懊恼,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到底年轻了,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只好如实交代:“从小到大,我都没什么朋友,所以,我不想见死不救。”
谢陵点头道:“有情有义,正直善良。”
沈执觉得他在说反话,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感觉后背又隐隐作痛起来,思索良久才道:“我需要怎么做,哥哥才能相信我?”
“你说呢?”谢陵也不为难他,凑近沈执耳畔,轻声道:“我总不能责怪你的善良,你身上有伤,我也不为难你,自己选一个方式,让我开心,这事我就替你圆上,怎么样?”
沈执脸红扑扑的,心脏狂跳,一瞬间明白了谢陵的意思。于是咬了咬下唇,细弱蚊蝇道:“那样那样,可以么?”
“可
以。”谢陵欣然接受,眸色深沉,唇边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很少见你这么主动,我心甚慰。”
沈执:“……”
他咬着牙,跪起身来,颤抖着手指去解谢陵的束腰,谢陵按住他的手背,缓缓摇了摇头:“算了,你身上有伤,下次罢。我替你请两天假,你好好在府里休息,哪里也别去。回头我找大夫给你开点药膳,不许拒绝。”
沈执点头,闷闷吐了句:“元家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
“我也这么觉得,”谢陵顺手摸了摸他的头,耳语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个江山该易主了。”
待收拾完沈执之后,谢陵缓步出了红莲香榭,微风一吹,怒火渐渐散退,霜七捧着一摞密函过来,低声道:“大人,这是属下刚刚截获的,请大人过目!”
谢陵接过手,随意翻看两眼,淡淡道:“知道了,拿去烧掉。再去打探一番,今夜宁王世子在何处寻欢作乐,我去会一会。”
霜七不解道:“大人,从雁北三番五次传密函过来,可见沈执同宁王府的关系非比寻常,光是属下截获的就不少了,倘若沈执背地里用了其他方法传消息出去,恐怕大人要腹背受敌了。何不快刀斩乱麻,杀了沈执以绝后患!”
谢陵道:“你今日话太多了!”
“大人!属下一心全为大人着想!沈执此人绝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霜七又道:“他今年才十七岁,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能在皇上眼皮底下死里逃生?若其中没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谁会相信?”
“我信,”谢陵语气甚淡,“我信他,此事与他无关,休要多言,再有下回,你自行了断罢,谢府不留以下犯上的奴才!”
待出了府门,遥见外头立着道纤瘦的身影,谢陵微一蹙眉,离得近了,才瞧见来人是谁。
顾青辞似乎在外等了很久,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想来没有谢陵的吩咐,即便身为户部侍郎,也不敢轻易踏足谢府。
此人倒也真实的傻,在外头一直站着,也不知道找人进去通传一声,若非谢陵出府有事,怕是压根撞不见顾青辞。
谢陵道:“顾大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听闻户部尚书找了你一整天,你若
有空派人递个消息去衙门。”
顾青辞一惊,转身见谢陵站在台阶上,神色阴郁,似乎还憋着火气,忙诚惶诚恐地拱手道:“下官知晓了,已经派人递了消息去,只是……只是沈兄今日为了救我而身负重伤,下官斗胆,想进府看他一眼,不知中书令大人可否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