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弈环视室内的各位警官,解释道:
“她还在胡浩波的台历上看到了他上周三,也就是3月1日闵靖来他家拜访的记录,基本上可以锁定闵靖就是投毒的嫌疑人了。”
托女明星曾经两次被专案组请来协助调查的福,她在市局这里留下了完整的双手掌纹拓印。
她在往胡浩波的药瓶里投毒时是很小心的,虽然因为不能戴手套而不可避免地徒手触摸了柜子、药瓶等物,但事后都飞快地擦拭了自己摸过的地方。
只不过因为她是觑着胡浩波离开客厅的机会匆忙动手的,且当时心惊胆战怕得厉害,根本没时间也没余裕认真仔细地全都擦一遍,只凭着记忆匆匆擦了自己手指摸过的地方。
可惜闵靖毕竟不是专业人员,只知道摸过的地方要擦指纹,却根本没意识到,不止是手指,人体的每一寸皮肤都有皮纹,她虎口、大小鱼际肌等处蹭到的地方,也会留下可以用以识别她身份的掌纹。
而冯铃正是凭着几片不显眼的掌纹锁定闵靖的嫌疑人身份的。
“竟然是她!”
沈遵听完柳弈的报告,两道粗眉毛向上一挑,感叹道:“那位大明星,胆子还真挺大的嘛!”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不奇怪。
胡浩波知道闵靖的大秘密,只要他还活着,便会不停地用这个秘密威胁闵大小姐。
如果闵靖不想一辈子被拿捏,确实会想尽办法试图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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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给胡浩波投毒的嫌疑人是闵靖,那么似乎变相验证了胡浩波掌握的“秘密”是真的了。
——此“闵靖”不同彼闵靖,不知何时,大企业家闵向濠的养女已经被另外一个人给悄无声息地取代了。
“我们已经找闵向濠问过话了。”
章警官将他们那组调查到的情况告诉了众人:
“闵向濠承认,自己对那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其实并不上心,当年会收养这个女孩儿,也是因为他的妻子因丧女之痛伤心过度,为了给她找点儿事情转移注意力,才从医院里领养了那个快要病死了的小姑娘的而已。”
“啧,真是不负责的一个‘爹’!”
某位以宠爱妻女在警局出名的警官发出了一声带着鄙夷的咋舌,“连养女直接变了个人都没发现,也是够离谱的!”
以这位女儿奴的警官的视角来看,若是跟家人的关系足够亲密,哪怕对方哪天少吃了两口米饭都会第一时间发现——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让一个假货在眼皮子底下过了好多年都没有察觉丝毫端倪。
“哎,你还真别说,闵向濠是真的一点都没怀疑过咧!”
章警官朝众人一摊手,“闵靖一直都是闵向濠的夫人齐露在照顾的。”
与为了弥补儿时女儿夭折的遗憾,齐露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养女照顾得无微不至。
因为闵靖的心脏不好,没法子像正常人一样上公立小学,所以齐露安排她去当时市内最好的特殊学校上课。
除此之外,她还带她去鑫海市权威的儿童医院接受专业的治疗。
当时儿童心外科的专家们告诉她,闵靖的先天性二尖瓣狭窄合并中度返流是可以靠手术治愈的,只是得等到她身体条件好到可以承受如此大的手术才行。
闵向濠当时已经和两个情妇各生了一个儿子,一个病秧子养女对他来说真是鸡肋般的存在。
不过他对发妻确实很有点感情,且摆在明面上的夫妻恩爱、家庭和睦有助于提升他和个人和企业形象,于是对闵靖的教育和医疗方面的投入倒是相当大方,要多少给多少,是真的一点都不差钱的。
于是在十二岁那年,闵靖在鑫海市儿童医院前后做了两次手术。
手术很成功,她的心脏病基本治愈了,只要后续调养得当,她甚至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惜就在闵靖的病治好还不到一年的某一天,对她如珠似宝的养母齐露却因为脑血管瘤破裂猝然而逝了。
当然,闵向濠也不至于渣到妻子死了就抛弃养女。
不过他自己也承认,妻子去世后,他和养女的关系愈发疏离,淡薄的父女情分更是所剩无几了。
因为嫌养女在家会碍着他带情妇和私生子回来,于是闵向濠将她打发去了一间学费昂贵但地段偏僻的私立中学,并在中学附近买了房子给她住,至于女孩儿的日常生活,则完全交给保姆和私人助理去照顾。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闵靖考入艺校,毕业后进入娱乐圈为止。
当然,在闵向濠的口中,他这个养女也很“识相”,从小对自己“外人”的身份定位明确,小时候不奢求过他施舍亲情,长大后也没有参合他们家的生意的意思。
加上闵靖进入娱乐圈后形象和口碑都不错,对公司形象来说是个相当划算的正面宣传。
于是碰到养女需要撕点儿什么资源,闵向濠闵大老板也会动用自己的人脉和金钱帮上一把,父女二人的关系反而比女孩儿病恹恹的少儿时期要紧密多了。
总而言之,在闵向濠的证词里,他这个养女十分的“正常”,从头到尾都规规矩矩的很会做人,几乎不怎么给他添麻烦,也从来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更谈不上“换人”这么炸裂的操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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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章警官向他们的头儿汇报他们的调查结果时,他的搭档顺便在会议室的白板上写出了“闵靖”经历的各项重要事件的时间轴。
等章警官说完了,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白板上,开始琢磨闵向濠收养的那个女孩儿到底是在哪个时间点消失,换成了现在这个假货的。
“我说一个可能性啊。”
一位警官举起了手:“会不会是闵靖的心脏手术出了什么问题?”
他没有说得很清楚,不过隐约有因为手术出了差池,女孩儿没能挺过去,所以让另一个年龄相仿、长相相似的姑娘做了她的替身以逃避追责的意思。
有好几部经典的电影和小说里都有类似的情节——病人因为医生这样那样的疏忽而死在了病床上,医院为了逃避责任,用另外一个人顶替了死者。
当然,这样的情节若是发生在百年前倒是说不定确实可行,但换在华国——就算是二千年初的华国,也未免过于法外狂徒到要被观众和读者狂喷“失智”了。
不过虽然鑫海市儿童医院不可能做出如此离谱的操作,但假如闵靖死于某种术后并发症,养母心碎过度,在极端的精神状态下,选择收养另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儿代替她的“女儿”,或许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毕竟十八年前的个人身份认证远不及现在完善,在家人的配合下,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空子可以钻的。
“唔,我觉得这个猜测的可能性不大。”
作为会议室里最懂医学的人,柳弈摇了摇头,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刚才趁着章警官陈述他们的调查结果的功夫,柳弈一心二用,一边听一边飞快地翻阅了一遍专案组从儿童医院那儿复印来的闵靖当年的住院病历。
女孩儿是一个先天性的心脏二尖瓣狭窄并中度返流,并因此经常诱发肺部感染,前前后后在儿童医院住了八次院,光是住院病历就厚到能当盾牌挡刀子用。
柳弈将浏览的重点放在了两次二尖瓣瓣膜修补术,以及第二次手术后的三次入院复查上。
从手术记录上看,小姑娘的那两次手术是很成功的。
术后的几次心脏超声复查结果也表明,她心脏的血流动力学恢复良好,心功能有了明显的改善,基本上够得上“治愈”的标准了。
闵靖的最后一次入院复查是在第二次瓣膜修补术后的第九个月,前后一共十几次心脏彩超结果,都符合手术后“循序渐进”的改变,连瓣膜修补处在超声下显示的强光斑的位置和形状都一模一样,明显就是属于同一个患者的。
柳弈简单解释过自己如此判断的原因以后,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且假如闵靖真有什么术后并发症,我想闵家的第一反应当然应该是立刻把她送回儿童医院去,医院方面不可能没有任何相关的医疗记录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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