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今年才十七岁,自然是不会开车也无车可开的,但他会骑摩托车,且家中院子里就有一台包卓鸿送给他的摩托。
于是包雁祥在给他哥打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之后,就骑着摩托直奔车荣华住的花园街别墅小区19号……
“……”
听完包雁祥断断续续的讲述之后,两名警官深深地蹙起了眉。
说实话,少年的这套说辞简直匪夷所思,实在让人很难相信。
可正是因为听着实在太扯了,反而莫名的又有了一点儿可信度。
一个警察确认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刚刚去到车荣华的别墅门前,就被人从背后用毛巾捂了嘴,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是啊!”
包雁祥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后来我只觉得肚子疼、腿也疼,哪哪都疼……嘶!就像、像现在这样,疼得钻心!”
少年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后来我好像……看、看到我哥了……”
据包雁祥自己交代,他后来只有一点朦胧的意识,知道是他哥来了,好像还见到了表姐游小曦。
然后就是被搬到车上,又被反复移动的模糊记忆。
他浑身都疼,疼得生不如死,每次好不容易才疼晕过去,一会儿又被更强烈的痛感给刺激得不得不再次醒过来。
几次之后他终于彻底昏死了过去,恢复知觉时人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还被告知他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杀人嫌疑犯。
“这么说,你那天根本没见到车荣华和包珏咯?”
警察确认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对啊!”
少年几乎要尖叫起来:“我真、真没见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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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5日,星期日。
下午三点二十五分。
原本今天是休息日,但因为出了车荣华车老板别墅的杀人案,柳弈这几天一直在加班。
虽然负责带队勘察命案现场的是科里的二把手冯铃,但两具遗体拉回法研所后,柳弈也参与了解剖。
根据他和冯铃两人分别做的尸检,车荣华和包珏都死于锐物刺穿重要脏器后造成的失血性休克,而伤口形状也与现场发现的一柄双刃军刺完全吻合。
那把双刃军刺经过匪徒们辨认,确定正是匪首包卓鸿送给他弟弟包雁祥的礼物。
加之即便是跟包雁祥有着密切血缘关系,且感情也非常好的包卓鸿和游小曦也已经向警方承认,他们赶到现场时,并没有在别墅里发现除了两名死者和他弟之外的第四个人。
如此一来,依据现场证据和凶徒们的证词,案情似乎只有一个解释:
包雁祥年少冲动,听闻父亲当年是替他族叔包珏顶罪的之后,一时气急攻心跑去车荣华的别墅兴师问罪,三人因此起了争执。
争执间,包雁祥拔了军刺,刺死了在车荣华车老板,而包珏则跑进了车荣华的书房,从保险柜里取出了手枪,试图击毙持刀的包雁祥。
不过他开的那一枪没有命中目标,包雁祥随之与他扭打在了一起。
打斗中,包珏手中的枪脱手,而包雁祥手里的军刺也一度被包珏所得,并用它在少年的肚子上划拉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还在他的腿上扎了一刀。
不过军刺很快又被重伤的包雁祥给抢了回去,再一下刺中了包珏的肝脏,很快就让包珏因为肝破裂大出血体循环休克致死。
这个推理逻辑十分通顺,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现场还存在过少年包雁祥口中所谓的“用毛巾捂他口鼻”的男人的前提下,这应该就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但柳弈在对比了现场采集到的物证的分析结果之后,还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于是他特地叫来了冯铃,还有当天参与现场勘察以及尸检的所有法医,在科里开了个分析会。
“我还是觉得这把军刺有点问题。”
柳主任主持开会的风格主打的就是一个短平快,有事说事有问题讨论问题,能不废话就不废话。
既然与会的都是参与调查的法医,也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做案情介绍了。
他直接从一大叠照片里抽出他认为有可疑的那一张,用幻灯机投影在白墙上,“你们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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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弈放出的照片正是被鉴定为“凶器”的双刃军刺的特写。
那军刺整体长约二十二厘米,刃长十二厘米,刀刃非常锋利,两边都有V字型的血槽,一扎一个血窟窿,是英吉利的军队曾经配备过的制式,在华国妥妥属于管制刀具。
根据匪首包卓鸿的交代,这把军刺是大约一年前有一天晚上他跟车老板陪客户吃饭,客人里有个欧罗巴来的红毛鬼子,与他拼酒拼得投缘,就把这军刺当礼物送给了他。
后来包卓鸿把军刺拿回家,被弟弟看见了,包雁祥喜欢得不得了,硬是连哀求带耍赖,从他手里把军刺要了去,从此经常揣在包里,常常在他的狐朋狗友们面前显摆,以至于跟他混得比较熟的亲友几乎都见过他这把军刺。
“这凶器,我们是在书房里找到的。”
负责勘察现场的冯铃示意大家看他们拍的命案现场照片,“当时这把军刺的横档卡在书桌下面的缝隙里,我们把书桌抬起来才将它拿了出来。”
对于疑似凶器的军刺,冯铃等人尤为重视,拍了大量的照片。
是以即便没亲眼看过现场,柳弈也能知道,车荣华的书房有一张很大很华丽的老板桌。
那张桌子的式样有点儿模仿白宫著名的“坚毅桌”的意思,方方正正,雕花繁复,只不过底部留有大约两指宽的缝隙,而这把军刺最粗的刀柄的横档部分则刚好卡进了那条缝里。
就在书桌旁边,有不少斑驳的血迹,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滩巴掌大的类椭圆形的血泊。
从这块血迹的形状可以很容易地看出,曾经有个伤员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一段时间,血顺着他的身体流下,形成了形状较为规则的椭圆形血泊,而伤者又在血液半凝不凝的时候被人拉拽过,留下了一条大约十厘米的彗尾状拖痕。
根据DNA检查的结果,包括最大的血泊在内,桌子周边的血迹大部分是包雁祥的,还有少量属于他的族叔包珏。
而几个匪徒也作证,他们冲进书房时,确实看到包雁祥就躺在书桌旁边,肚子上、大腿上都有明显的血迹。
后来因为包雁祥太靠近桌子不好搬动,他们也确实把人给往外拖了一小段距离,才抬上了帆布巾运到了外面。
第237章 8.After Life-23
作为本案的凶器,军刺上沾满鲜血。
法医们对刀刃上的血痕做了DNA分析,从中检出了三种血迹,分别属于现场的两名死者和一名嫌疑犯。
同时,他们也在刀把的位置发现了属于包雁祥和包珏的新鲜指纹。
根据法医们分离出来的指纹层次可知,包雁祥的指纹在最下方,其上覆盖着包珏的指纹,随后最上层的又变成了包雁祥的。
如果仅从指纹的层次来分析,确实符合少年一怒之下拔刀伤人,后被包珏抢刀反刺,包雁祥受伤后再夺回刀子,最终反杀成功的推理。
然而,柳弈却将相片放大,让大家观察刀刃上的血迹走向。
江晓原同学经过两年的锻炼后,拿镜头的手已经十分稳定,拍出来的照片还原、清晰又对比鲜明,经常被柳弈称赞是可以选入图谱的质量。
这次他在自家老板被绑票的情况下被冯铃带着出了现场,虽然心里惦记着柳弈的安危,但拍出来的照片依然保持了平日的水准,没有半分发挥失常。
所以此时当柳弈将照片放大以后,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被高清镜头记录下来的刀刃上的血痕细节。
军刺刺入软组织后又抽出,鲜血积聚在V字型的血槽里,又顺着花纹往下流淌,等干透后,就形成了虽不明显、但只要放大到一定程度就能看出来的平行排列了花纹。
“……确实有点儿奇怪啊。”
作为一个从业年限比柳弈还要长的法医,冯铃很快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些纹路,是不是有些太整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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