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纶没力气躲开,只能用语言表示自己的态度,“我确实不能接受你的靠近了,背叛者如病毒,让人恶心而讨厌。”
乌师偃气笑了,“你觉得我背叛了你们,是因为我的想法和你们不一样了,可事实上我一直都是从心所欲,听从我的本能行事。在我眼里,这不是背叛。”
“你看我白天想杀了你的想法,那个优人都是不怀疑的。”
“是吗。”不知用了什么技术,让这座天空之城一直笼罩在白昼里。
明亮得像个永远幸福的天堂。
“很难理解吗,我的想法。”乌师偃深深抽了口烟说道,“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接受呢,你讨厌的这个有优人的世界,其实没那么讨厌。”
“一个为了让人类基因保持优秀,穷人和残障者都要被绝育,甚至是安乐死的世界?”
乌师偃嗤笑:“我曾经也以为那样的时代可怕,可是我们现在的世界有更好吗!?你看看你脚下的世界,贫穷饥饿战争压迫,哪一样少了?””
“想想吧,至少你活在那里只是不能繁衍后代,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就能安然度过一生,没有被选中成为试验品就不会死。”
“在那个世界,你甚至会得到更平等的地位,更多的自由与权利,那一切不好吗?”
他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纪纶,让优人降临,改变这个烂透的世界吧。”
第160章 毁灭
伊甸园里不是没有黑暗的。
制造光明是一种能力,制造黑暗亦然。
城堡最高一层的穹顶,浩瀚星空,无穷宇宙,尽在头顶上空呈现。
金发的优人就在这片穹顶下扶额作沉思状,悬浮在半空中的高科技椅包裹住祂的半个身躯,祂微微抬首仰望,就像在与宇宙对话。
纪纶知道他的神经系统在与这座云上之城对接,苏醒后的优人需要重建联系。
他不敢打扰,也无法打断,他在这片穹顶和这个优人脚下一样显得渺小无比。
可是那把悬浮椅退回了中央控制台,它傲慢的主人依然没有往下瞥一眼的意思。
他的谦卑换来的只是无视。
疲惫的身体已然无法支撑他再无望地等待下去,他将深埋进膝的头抬起,眼神转瞬哀恸。
“你真的是他吗?”
“我……”他几乎哀求的口吻,“我能相信你吗?”
好似在黑暗中无需隐藏自己的脆弱,伪装强硬的面孔,他苍白的面容,紫色的眼睛此刻都在向外发出求助信号。
好像在说,救救我吧,给我一个答案就能救下我。
他伸出的手似乎在试图触碰他,抓住他。
可如此遥远的距离,怎么可能呢。
他好不容易撑起的身体,再也撑不住跪地倒下,一声呜咽急促,仿佛无助的孩子,脆弱到一碰就碎。
优人降临了,可只是落在他身前,轻轻的一瞬俯视,便头也不回走过他身边。
纪纶无力的手堪堪抓住他一角:“求求……求求你,我只是想再看到他一次……”
哪怕只有一次,他还有那么多话没跟他说,就这么匆匆告别,他不要。
无数心里话喷涌而出,他好像真的把眼前人当成了故人,从一开始的难堪,到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不断倾诉,呼唤,自顾自抓住那片衣角自语。
“如果你是他……”
如果你是他,一定会回头,看看我。
仿佛他无数的乞求冥冥之中得到了回应,高傲的优人垂眸一瞥,神明垂怜般朝他恩赐一指。
纪纶如获至宝,迫不及待紧握那指尖,眼眸闪动着泪光。
调动所有高度紧张运作的感官,他发鸣的耳膜听到那冰冷而低磁的声线对他说,“你可以试着感受。”
“感受我,信任我,然后……”交给我。
他从无声流泪,抽泣,进而掩面恸哭,不过瞬息之间。
紧紧抱住银色披风包裹的腰身,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窒息。
喉咙干涩难咽时,忽觉一片暖意进唇,像是某种进口即化的药物,顷刻化为暖流滋润了他进乎干枯的身体。
他不敢想象这样的温柔,身体却比意识更快反应,在感受到舒服温适后全部柔软下来,优人牢牢拥住了他。
感受我,体验我,祂的话逐一在应验。
紫罗兰的瞳眸对上红瞳,好似陷入一片红色的海洋,那比最醇美的红酒还要令人陶醉。
祂指引他,引导他,一起陷进那把冰冷科技感的悬浮椅。
他睁开眼,头顶依旧星空熠熠,脚下却春暖花开。
空旷的房间凭空生出许多精致摆件,流动的气体不再寒冷,整个空间变得温馨舒适。
恍然间,他身下的悬浮椅仿若成了柔软温暖的大床,而身前的人,知道他的一切敏感,掌控他的所有。
无数次的亲昵,靠近,祂如数看在眼里。
祂学习着,模仿着。
祂是顾容与,顾容与也是祂。
思及此,纪纶咬住唇,拼尽全力翻身用手覆住了那对红眸。
祂平静端肃,沾染了情.欲,仍是不染尘埃的神明,他越动.情,心里便越发崩溃。
用尽一切手段的亵渎,仿佛验证了他那些丑陋不堪的人性。
接纳我。
他赤裸相对,祂只是微乱了衣袍时,他看到覆身在他头顶的红瞳这般说。
“是的,我接受你。”他闭上眼,这样回答。
祂又喂了一次药物给他,等他短暂地失去思考意识,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还躺在祂腿上,身上盖着那件冰冷的银色外袍。
祂依然支着额仰望星空,只是那些星辰再不复方才的闪耀。
它们灰暗的光芒,成了这片黑暗空间里唯一的一点光亮。
纪纶仰望着头顶被照亮的脸部剪影,忽的剪影落下,将他覆盖,眼角余光下,一抹光亮出现。
伴随暖春幻象投射而出,脚下的地面上还屹立了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身影。
祂说:“那是你的曾祖父。”按他们的关系来说,是这样没错。
祂歪了歪头,视线好像在他们之间打量一瞬。
“他就是像你那样举枪,指着我。”
没有说那时,仿若事情就发生在昨天,未曾过多久。
“为什么?”他问他的祖父为什么会举枪对祂。
“因为他们要把他的妻子献给我。”
“妻……子?”
“那只是他认为的,在更多人眼里,那名女人只是一个贡品,在我们眼里,她是一份完美的基因。”
祂抬手轻轻一扫,幻境中的青年就像尘埃一样消散。
属于他的存在,在祂的记忆里,很特别,却如尘埃一样,一样微不足道。
就像那时,青年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就被控制带下去。
最后能被带到祂面前,和祂说话的,是那个基因还算完美的女人。
为什么不接受基因更匹配的配偶,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
“在那世界尽头的尽头,
有一位有着完美血统的女孩,
根据古老的预言所述,
她是最美的女孩,
必将嫁给那个遥远国度最好的男人
有一天国家来了一位年轻人,
希望送姑娘一朵玫瑰花,
他并不高大,也不富有,
她的父亲说,不行,走开,
她出嫁前不能见任何人……”
原来所有故事都流传在那首晋王城的歌谣之中。
“你在看什么。”祂低头看他。
“我在想你在看什么。”
祂淡淡扫过他一眼,抬首仰望,未曾回答。
纪纶已经越发了解祂。
虽然依旧不明白祂的目光所在,但已探得祂所想所感的一二。
祂其实是……感受不到生理上的刺激与快乐的。
祂的快.感神经与痛感一起被祂的造物主降到了最低值。
但他会思考,一旦想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为什么不一样,就不免产生学习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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