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纪纶脑回路猛然跳出这个名词,下一刻管家果然带他去的也是这个地方,而非顾容与后来居住的院落。
地下室阴暗寒凉,原本应该简陋不堪的模样,毕竟顾容与一开始是不受欢迎的。
纪纶却发现,这里新被收拾过。
一些相册书籍还有年代感的小物件更是说明,这里一直都有人居住着。
他还在床边最近的书柜匣子里发现,一条被他弃之如履的宝石项链。
曾经顾容与在晋王城想把它送给他。
他细细扫量整个地下室,发觉顾容与人生的所有珍宝似乎都集中在这里。
可他却想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应该是最讳莫如深,避之不及排斥的阴影之地,竟被顾容与小心呵护着。
与他一起进来的相雪秋最擅长从周边环境抽丝剥茧,提取有效信息,此刻也揣透不出想法。
“我果然不适应这种人。”她难得吐露一句情绪化的话,当即退出。
纪纶一个人在地下室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其他人来找,温暖的小床上纪纶缓缓睁开眼帘。
相雪秋忽然出声:“声音。”
“声音。”纪纶说道。
漫长而沉默的一段时间过去,其余人面面相觑,希望他们能解惑一二。
却看着他们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许久无言。
很久后,呆立的相雪秋似乎在全身颤抖,缓缓吐出几个音节,“他真是……”
辞别顾家时,顾存今避而不见。
宋礼出了门就道,“这算啥?一点礼貌不讲?那一开始就别让我们进门呗!”
靳恩最近在学着普通人的人际往来,试图分析出别人的七情六欲,对纪纶说道:“他愿意见你,是不是代表他对顾容与是有感情的?”
所以才会爱屋及乌,包容接纳儿子喜欢的人。
哪怕那个人杀了自己的儿子。
纪纶昨晚从顾存今那里了解到的一切,按要求都不能隐瞒,必须及时汇报上去。
对于顾存今父子的关系,靳恩他们自然也是知情的。
纪纶闻言脸色冷而淡,“不,正是因为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才会见他这个侩子手,平淡地和他谈论顾容与的一切。
踏出城门的纪纶,回首眺望乌云压城的顾公馆一角,想起顾存今说顾容与有了丑陋的人性那话。
可他难道不知道吗,顾容与第二次对母亲说的那番话,是嫉妒母亲对别人的看重,怨她对自己的忽视。
后来,顾容与再对顾存今的那番分析,分明本意是想让父母和解。
挑出了伤口里的沙砾,伤口才能愈合,只是愈合前的挑破实在残忍。
顾存今不愿接受,依然用原来看待怪物的目光去剖析顾容与。
于是怪物皮下那种种柔软的人性,犹如那片被紧闭隐藏的地下室,深埋于地底。
“至少他愿意告诉你这个地下室呢?”虎嘉一贯宽容,看人都往好的方面想。
纪纶不置可否,只是说起另一个名字,“因为他知道,一直防着他的父亲,一定不会忽略放过这个地方的监视检查。”
所以,只有在顾存今的势力范围之内,地下室是安全可信任的。
这才能等来他的到访,还有……另一个“人”的光顾。
迎着呼啸的北风,众人齐刷刷抬头仰望天空,眼底泛起心悸怵意。
一艘众人从未见过的先进飞艇,降临在古老城池上空。
知道这个地方的,除了顾容与,还有祂。
第158章 云上伊甸
王城被攻破了。
这是特殊含义的攻破。
在领空限制保护下的王城,原本应该所有电子仪器都失效,任何大型科技都无法侵入。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虽然有部分腐朽落后,但在保存己身,赓续文脉方面绝对深谙其道。
队伍里大半是华龙国人,他们能坚持到现在的最大底气就是十大王城。
可现在,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
悬浮在上空的巨大飞艇,压得所有人心里坠沉,无声的压抑笼上心头。
宋礼又哭又笑:“让他拒绝我的合作!还以为有资本跟那种家伙谈条件呢!”
革命军一宣布优人存在,他第一时间就找上了宋如风,甚至带上了张力。
当即被拒绝,麻溜被赶了出来。
宋如风没给他们一句冠冕堂皇的理由,宋礼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就是习惯明哲保身,想再观望局势,得到最多的利益。
即使是顾容与的“死亡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也没让他回心转意一分。
宋礼渐渐收了声,张立黯淡了目光。
这种时候,正应该领袖站出来鼓舞士气,纪纶作为领队该是当仁不让。
可纪纶还是那样的眼神,静静仰望天空的可怖存在,无悲无喜下浸染了一丝莫名情绪。
相雪秋敏锐发现,提醒其他人,“他似乎有一种直觉。”
别人问是什么直觉时,她又闭不言,只说一定要派人保护在纪纶身边。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宋礼无语。
“你现在这么坦诚的吗。”来接引他们小队的傅静一故意打趣,“看不出来你这么在乎纪纶啊。”
她从梅兰王国回来就被调回萨洛克,在中央司令部茂德那里任职。
革命军起事后被特派过来帮忙,现在也同样肩负重任,担任着崇明的机要秘书。
双方接上头,暂时还回不到大部队那,来自天上的监视与侵袭无处不在。
他们小心游走在边境王城的原始大荒林里,试图从西南方向穿梭进入萨洛克国境,再绕回金新月的驻地。
路程是远了点,可眼下的形势,他们人单力薄,敌人又来势汹汹,再谨慎也不为过。
那艘飞艇降临不久虽然很快被华龙国官方警告击退,但危机感依然如影随形,仿佛危险一直萦绕在他们头顶。
队伍里好几个小的被整得不耐烦,全天24小时高度戒备真不是人能熬得住的。
本来脾气最暴躁的宋礼此刻展现出非同一般的气性,“淡定,那些见不得人的家伙就磨咱们呢。”
在梅兰王国的海底潜伏那么久,他也是练出来了。
与之相同的还有虎嘉张立他们,经过欺诈师当年变态的追捕,这点经历都算小意思了。
“要不今天我们几个先值守一晚上,让其他人多休息一会儿?”虎嘉跟傅静一商量,后者又问过靳恩意思,得到点头认同。
纪纶一直裹着披风待在队伍后面,没人主持大局,算半个归国小队副领队的靳恩只能接过大任。
他指挥确也得当,一路安排得井井有条。
此前不分批轮次是提防敌人实力,几番短暂交锋下来,对方讨不到好,他们也没占到便宜。
而且靳恩隐约有种直觉,似乎这股潜入华龙国的势力势在必得,非要把他们拿下不可。
他将顾虑一说,其他人恨得直骂人。
“我们杀了他们全家还是灭了他们祖宗,非追着我们不放。”
“真讨厌,还以为在黎王城整那一出阵仗是要搞嘛大动作,合着尽骚扰我们来了。”
“偷偷摸摸的搞偷袭算什么人,有本事出来面对面跟我们干一架啊!”
“欸饭可以乱吃……”
“他们是冲我来的。”
宋礼:“我似乎听到了句很恐怖的话。”
相雪秋颔首证明他没听错。
靠在树干上的纪纶淡淡陈述的语气,蹙眉沉思的模样引得大家后背一片发凉。
“那还休息什么,赶紧赶路,走走走,跑起来。”
“我现在就联系人过来支援。”
转眼安静的队伍又热闹起来,无人在意纪纶的那一句提醒,仿佛那是一句自大之词。
又似乎他们都清楚,却不在乎。
纪纶仰头看着密林暗下来的一角天空,呼出一口寒气。
让那位优人大费周章抓捕他,听起来确实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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