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儿,我梦见二柱了,血刺呼喇的,瞧着可吓人了。”二婶子最近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总是梦见二柱,精神状况有点不好,这两天都没去同喜楼,赚钱的心气都弱了。
“梦都是反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婶子你心里太担心二柱了。”
“我倒也没梦见什么,他没怎么样,就是身上衣服上有很多血,在一个地方走来走去的,身边也有很多人,但我看不清楚,就看见他在里面走来走去的,模样真是怪得很,那些人还和他打招呼,他还笑眯眯的应答,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心情。”
林飘也不太好说这件事,万一人家是母子连心呢。
“反正没事就行,在边境糙就糙点,身上脏了也没什么,咱们多托人给他送些衣服过去,好叫他多换洗就行。”
二婶子点点头,倒是找到了新的寄托方向,去给二柱准备新一波的秋衣去了。
今年真的会好吗?
林飘劝完了二婶子,走出她的房间,到院子里看着蓝湛湛的天空,上京的天总是这样的蓝,城市的地平线那边便是弥漫堆起的云层,而天空中总是干净的。
这片天,是大宁近两百年的天。
在变动的大时代中,生活看似安稳,但又有着不确定的感觉,虽然战火很远很远,但因为有家人在那边,就像是一条线把那边的感受全都传递了过来,让林飘产生了一种感觉,他们这种小人物被时代所席卷,看似安稳的生活随时会被撼动。
但回过神来,看着那边天,还是好好的在头顶上,同喜楼还是在日进斗金,月明坊的春季限定千金难求,沈鸿在朝堂上照样混得不错,这些东西都是安安稳稳落在地上的。
中午,林飘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好菜,再备齐了春饼,进行了一个咬春的大动作。
用了一个最大号的淡青色碎瓷刻花盘用来做春盘,颜色应景又清爽,装上五色菜,都是春季时令刚出来最新鲜水灵的一茬,翠缕红丝,另外又配了些葱蒜新鲜水嫩小野菜等东西,凑在一起吃个新鲜。
大家坐在一起,边吃菜边按自己的口味卷着春饼来吃,这一步骤本应该让身旁的丫鬟来代劳,他们只要指一指自己要吃什么就好,但他们实在受不了这个墨迹劲,指指点点半天还不如自己直接弄着吃进嘴里。
待到吃完了午饭,碗碟撤了下去,几人坐在一起喝茶,沈鸿今天说话很少,即使在他本身话不多的情况下,今天的话依然太少了,现在边境战事时不时传来消息,大家当即敏感起来,想着时不时又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了,便旁敲侧击的问。
沈鸿道:“并非边境的是,是南方已经许多日没下雨了,今日才上报上来,这中间路途走了这么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如今下雨了没有。”
林飘有些惊讶:“怎么会?这好好的不下雨,春天还怎么过?”现在又没有灌溉工程,只要不下雨的日子一长,就直接步入干旱了。
“说是只立春那日下了一点,前后都没什么雨,立春那日也就薄薄的细雨,都说春雨贵如油,只润了一层土后面便没了。”
“那皇上打算怎么办?”
沈鸿默然了一瞬,皇上能怎么办?皇上对这些并不懂,自然问的是下面的臣子,下面的臣子忙着打仗和勾心斗角,谁想管这件事?若是人的事也就罢了,可老天爷不下雨,他们不想管,也管不着,便十分恭谨的对皇帝道。
“陛下,大宁受天庇佑,不过是一段时间没下雨而已,如今也并未影响到什么,这事传报上来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或许再等几日就下雨了。”
皇帝一听,是这个道理,连连点头。
沈鸿说了一下众臣和皇帝的反应,大家都有点懵逼,到不是别的,二婶子和秋叔虽然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又挺有道理的。
“毕竟是老天爷的事,不下雨能有什么办法呢,把事告诉给了皇帝听,除非龙王爷听皇帝的,不然这事也只能这样了。”
也只能这样了,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期待着过几天就下雨了。
林飘摇了摇头,虽然并不了解陛下,但以沈鸿过去对他的表述和一些事上的反应来看,陛下自尊心还挺强的,这个自尊心不止是面对臣子,面对自己的儿子,甚至面对上天都很强,皇帝前脚主战,后脚南方可能要旱灾了,这合适吗?
显得好像这仗多不该打,老天也都对他有意见了似的。
这事代表着啪啪打脸,这时候除了假装没听见,期待这事快过去别让自己难堪还能咋办。
但现在情况还不坏,他们自然也只能一起期盼过几天南方就下雨了。
不然真弄成干旱,最后成了旱灾,外面在打仗,里面闹灾荒,上京再固若金汤,也会开始人心惶惶了。
沈鸿因为这个事,最近开始研究南方的地图,并和一些农业和水利方面的民间专家常常交谈,有时候林飘闲着没事就换上男装,给自己戴上一个江湖人士同款的春季防风面罩,黑色蒙面巾,在沈鸿身边扮作跟班小弟的样子,大大的增强了安全系数,不会被当做歹人当街抓起来,每天在沈鸿身边鬼鬼祟祟的和林峰吴迟他们混在一起,林峰和吴迟知道他的身份,也常帮他打掩护,于是成为了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的沈鸿神秘跟班。
每日一去和专家门会面,沈鸿喝茶打机锋的阳春白雪生活立刻变成了大粪的沤肥技术,引水挖沟渠灌溉路线规划,水车的历史发展形态这些。
林飘对这个在实践上懂得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听着他们说,然后提出自己的一些想法,对于农作物,最重要的就是肥料和灌溉问题,这两个东西到位了,当年必然是丰收,而育种这件事相对来说就不会特意去做,而是普遍会每年会挑选饱满大粒的种子用作来年的种子。
南方不下雨的问题,他们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在讨论,就是万一真的干旱了怎么办,水利专家的手指在地形图上划过,他认为最好的办法也是一个最粗暴的解决方案,就是挖沟渠,直接把远处河流中的水引到每个村落的田地旁,毕竟南方河流多,不管土地如何干涸,水位如何下降,基本就没有过河流彻底干涸的问题。
这一点专家也有些疑惑,觉得这么简单的一个法子,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没有人组织修这种沟渠,过往的昏君连大运河都能直接挖出来,可是给庄稼灌水预防干旱的水渠却一直没人发起动员。
总之,专家觉得很莫名,由于他是一名民间的专家,于是很难避免就产生了对朝廷的在职人员的鄙夷,他心想这些人得是什么蠢蛋,才会连这种事都想不到,有时候还得全靠民间自觉。
林飘心想这是肯定的,大部分人出身高贵,纵然不高贵的也是一心苦读,识得书中圣贤大道,却看不见外面的民生艰苦,他们读书就是为了脱离这份艰苦,又怎么会回头看一眼,只忙着巴结众多世家,免得一步踏错没了大腿可抱。
但林飘也有些担心沈鸿,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道。
“陛下的自尊心这么脆弱,若是你想做这件事,他不一定愿意,说不定还会觉得你多事,让他难堪了。”
“若是当真到了这一步,我想法子去推进,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的。”
林飘点点头,没打算头铁硬上就好。
这个春天并不算好,但二狗在这个春天运气莫名的好,运气一下就上来了,在沈鸿的帮助和指点下攀着了一个合适的关系,他自己也十分争气,面面俱到,不出差错,还很会来事,成功得到了一个小京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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