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就沉迷在吃仙药修房中术里面,整日过得像神仙一样,已经完全沉迷进了这些像无底洞一般的快感中,他过得十分的虚幻,虽然还在人间,但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登仙了一般,一边是人间帝王的权利,一边是飘飘欲仙的快感,人间最极致的东西,他终于在此刻都拥有了,仿佛他是神一般,紧握着一切的命脉,拥有无限的力量。
这才是他该过的日子,这才是他该享受的东西,他压抑太久了,紧绷太久了,他一直想当一个好皇帝,好皇帝三个字像一道诅咒一样贴在他头上,他不能出错,他要证明自己可以,他以此鞭策勉励自己的前半生,不断的制衡斡旋,整个朝堂,整个天下都在他的手中任他操控,但心中的空洞却始终黑漆漆的,不断的追逐着他,不断试图吞噬他。
极乐中,他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心里只升起两个名字,喃喃道。
“兄长……嫂嫂……”
他瘫倒在龙床上,迷迷蒙蒙中想起了自己少年时,大哥会背着他从猎场回来,嫂嫂会给他一盅温热的汤,是厨房早就准备好的,他再小一点的时候,嫂嫂还会一勺勺的喂到他嘴边。
可是人总要长大,一长大便全部都变了。
他一生最怀念,最温暖的时候。
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一旁的人已经抱着衣服匆匆离去了,他唤来太监,嗓子是纵欲过后的疲乏:“景阳呢?叫景阳来,我想见见景阳了。”
“陛下,这时候叫景阳公主来,公主也只会生气,到时候叫骂起来,打砸一通,扰了夜里休息,不若明天传景阳公主吧。”公公跟在皇帝多年了,这话别人不敢一个字,他却是能劝一劝。
“叫她来。”
叫她来骂骂他也好,他心里不踏实,如今景阳就像他心里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但他总觉得,只有这根稻草还是连着岸的。
老四不老实,向家招兵买马不信他心里没数,招兵买马也只会是为了他。
老二老实,但终究是皇子,他屁股下面坐的皇位,没有谁是不想坐的,他不得不防。
他心里有数,今日在人前大发雷霆了一通,向家是一定要收拾的,不然事情就真的要乱了。
但怎么收拾,如何收拾,如何压得住场面,才是最重要的。
他等了半夜,中途靠在龙床旁边睡过去一趟,一直到一声喝骂传来,他一个激灵,知道是景阳来了。
他一睁眼,一件衣服劈头盖脸扔到他脸上,公公赶紧上前来帮他整理好,他穿着里衣里裤,外面松散的罩了一件白色里袍,景阳把他外衣扔了过来。
“穿整齐着!”
皇帝在公公的服侍下将外袍罩上了,随意系上腰带。
皇帝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疲懒的模样,打起精神坐上一旁的榻,拍了拍衣袍:“好景阳,许久不见了,如今在做些什么。”
“你又在做什么?生怕自己不早死吗?”
“宫中新进了一批明珠,你小时候喜欢拿那个玩串珠子,我都给你留着呢。”
“我用不着,你只管拿去赏你那些天宫仙女儿!叫她们再卖点力,往后也不必见了,死了清净。”
“你吃宵夜吗?倒是饿了,一起吃点宵夜。”
公公在一旁听着,眼观鼻鼻观心,他早就听习惯了,反正皇上和景阳公主只要一凑在一起就是这样,一个说话一个骂,各说各的,各骂各的,景阳公主年轻身体好,倒也不会嫌累,半宿也骂得。
上了宵夜皇上倒是认真吃上了,毕竟是真饿了,景阳公主只负责坐着冷嘲热讽给皇上下饭,并不吃什么。
骂着骂着骂到了向家那边去了,景阳公主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处置向家,你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皇上动作拿着勺子的停顿,抬眼看向景阳:“老二让你来问的?”
“我想问的。”
“哦,总是要处置的。”
“你便这样吧,到时候向家也恼了,四弟恼了,二哥也恼了,你哪边都捞不着。”
“他们敢!”
皇帝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个话来,但想一想也并不奇怪,她说得没错,他一直犹疑老四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老二如今还算眼里有他,再犹豫下去万一生出别的想法,也不是没可能。
但他还是想拖着,他想做出最好的选择,他想为这江山选一个最好的皇帝,他不认为别人能比他好,何况如今他在修习长生之术,他未必不能再继续执掌这天下几十年,以后他还会有很多孩子,在他老时再立太子传位也不是不行。
若当真不服,要来抢,便试试看能不能从他手中抢走吧。
景阳扫了他一眼:“二哥多好,二哥温润,不是狼子野心的人,就算你立了他当太子又怎么样,难道他就要急着当皇帝吗,四弟才是这种人。”
皇帝了然,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但他不放心,他心里不放心,即使老二做得再好,他心都是悬着的,一种惶恐的危险在心底莫名颤抖着。
他不信任任何人。
但老四现在招兵买马,已经到了不压制可能就会失控的阶段了,他知道这条路走到现在,必须要做出一个抉择了,即使没有景阳说,也只能如此。
景阳走出寝殿,张狂傲慢的轻浮在脸上淡去,缓步走下台阶,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下弦月,这轮月亮已经走到了末尾。
第二日,皇帝大怒,数罪并罚,再次问罪向家,之前强抢民女折腾老百姓的事也一起拿上来说事,给了向家上下一个大逼窦,向家推了个目前来说最不重要的儿子出来顶罪,当场给整流放了。
向家伤筋动骨,而且事情是越挖越深的,显然并不打算流放一个就此打住,扯着藤蔓带出瓜,在较着劲,显然,皇帝打算给向家一顿教训,知道什么叫天家威严。
而比罚他们更难受的是,二皇子被立为太子了,这估计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二皇子扮演着亲爹舔狗爹宝儿这个角色,成功的做到了应有尽有。
沈鸿水涨船高,完全在鸡犬升天的范围里,成功的当上了左庶子。
林飘虽然知道沈鸿升官了,但一听这个名字有些疑惑:“这是做什么的,名字听着不太威风。”
沈鸿道:“伺候太子的。”
“嗯???”林飘疑惑.jpg
“逗你的,名义上的伺候太子的,劝诫太子日常行为,是东宫中的侍从官,实际就是一个名号,过往曾跟着陛下的左右庶子,有的负责管理翰林院,有的负责管理考试院,不一而定。”
“哦哦……”原来是一个太子党的身份证,能被选作这个的,基本都是被认定为太子党的核心人员了吧?
“这是个好升的位置吗?”林飘好奇的问,他对这些官员体系是真的不太明白,太庞杂了,里面又充满各种可活动的空间,但他知道一点,就是有些位置本来就是升官席,有些是冷板凳,之前沈鸿被丢去当水利郎,就是典型的冷板凳,虽然是兼职水利郎,没剥夺他翰林院的身份,但依然是个冷板凳。
“这个位置还不错,陪太子读书。”
林飘挑了挑眉,陪太子读书,那太子一当皇帝,岂不是就要跟着当重臣了?
“你可辛苦了。”林飘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不辛苦,只是我年纪尚轻,资历不够服众。”
“可你就是到这个位置上来了啊,你就是这么厉害的人,他们不服憋着。”
沈鸿听他如此说,轻笑出声:“是,不服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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