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先又打探了一些林飘之前在铸造坊的事情,同铸造坊那边的人套话便简单了,让身边的仆从去结交,几顿酒饭,喝得飘飘欲仙的时候,什么话都能套出来。
问起那个挂名的林坊主,几人说着说着神色又是敬佩又是复杂,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林飘一个哥儿做出了这么了不起的东西,让他们一众男人脸上都无光,但他们要真的置气也只会更加丢脸。
说起来只有一个秘密是让人觉得值得一提的,说到那个事,他们酒熏熏的脸上神色便暧昧起来:“你有一事不知道厉害,别说世上的人欣赏林坊主了,便是先帝,也是欣赏林坊主得很,一般进宫送东西,都是只要林坊主去送的,林坊主有时候还闹脾气呢,不爱搭理,不肯去,这才轮到我们来,”
*
白若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凝固了许久,他不敢相信先帝对林飘原来也是有过感情的。
这哪里是什么哥儿,简直是祸水,难怪养出沈鸿这么一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他便上梁不正,哪有正经嫂嫂,养着小叔子养成这个模样的!
白若先心中大约有了来龙去脉。
景阳听闻了这件事,便特意上门来拜访了白若先。
白若先命侍从上茶,将上位让给了景阳,景阳坐在上位,垂眼看着白若先。
“白大人,我听说你在四处打听先帝遇害的事情,那时候我不在上京,许多事后面知道得也不够详细,心中总想再听听其中的关节,白大人若是有了解到什么,不如说来给本宫听听。”
白若先将五王毒害先帝的事说了出来,景阳听了一半不耐烦的打断:“这些我都知道了,有些新消息吗。”
白若先道:“长公主说笑了,我也不过是想要了解一番当初发生了什么,看的自然的卷宗,问的是查案的大人,其中许多事自然也会是长公主都知道的。”
景阳看他回来就开始四处的打听,还以为他能打听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东西,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心中也有些不耐烦,既然回来了也该做一些实事,在这些早就敲定了的事情上下大工夫,半天也没做出些什么,当真是白费功夫,浪费时间。
白若先见长公主面色不霁,便犹豫的道:“倒有一事。”
长公主听他吞吞吐吐的:“你说。”
“臣不敢说。”
长公主冷冷的看着他,一把年纪了,倒是很会卖弄。
“白大人只管说就是,本宫绝不怪罪。”
“此事恐怕有损先皇声誉,若是长公主要听,还请走出这个屋子之后便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景阳听他如此一说,扫他一眼:“好。”
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白若先道:“此事也并非确凿,只是听见了一些声响,先帝曾经倾慕过林飘。”
景阳惊讶了一下:“当真?”
“臣不敢说确凿。”
景阳看着他:“你怀疑沈鸿?”
白若先摇头:“臣无此意,只是恰巧听见了这个消息,后面便不会再调查下去了,五王谋害先帝证据确凿,我没有理由怀疑沈鸿,这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旁枝末节罢了。”
景阳看着他,若当真是旁枝末节,白若先便不会特意提起了,手上捏着一缕头发,在指尖轻轻的绕着:“的确如此,林飘如此才情,世上哪有男子会不倾慕,只可惜了……”
景阳说着站起身:“既如此,本宫就先行离去了。”
她倒要看看白若先能做出什么来,但不管白若先要做什么,想要拿她当枪使是万万不可能的。
白若先起身相送,恭敬的将长公主送到了府邸门口,看着景阳的马车离去。
景阳是何等人,自然不会轻易被一句话说动,但他要在景阳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等到有一天,一切生根发芽,景阳看着这一切,也不会太过阻拦。
白若先安排了人,去宫中找关系,他也不需要大张旗鼓,只要能避开沈鸿的眼线往里面传一句话就够了。
他为官多年,自然知道如何不声不响的把事做好,经手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甚至事情做得越简单越好,若是他布局太多,沈鸿一下便能从细枝末节处发现事情的不对,将他的局破掉。
他让丫鬟去找了宫中旧时相熟的宫女,这事不需要里应外合,有心而为之的人越少越好,否则沈鸿比他更懂这种一环扣一环的手段。
那么最好的便是,从头到尾便只有一环,不牵头不扯尾,即使查也查不出什么。
丫鬟借着熟识混入宫中,几次攀谈关系假借聊天帮着一起收拾衣物,几次之后终于找到了机会,然后在叠好的衣物里偷偷塞进准备好的信件。
没有署名,没有来龙去脉,只是在里面写下,沈鸿在先帝亡时见过先帝,先帝爱慕其嫂,而沈鸿与其嫂乱伦。
用了一点饭粘子,将薄薄的信件贴在了内侧,几乎瞧不出任何东西来,小皇帝被伺候着换上衣物,多年来身娇肉贵,便觉得硌得慌,回到寝殿中解开一看,发现上面莫名其妙的贴了一封信,上面写了一个密字。
小皇帝当即心里一跳,假装没有这回事一般,让身边的人都退:“衣服也没啥,朕累了,要小憩一会。”
左右人退下,小皇帝把那封薄薄的信从衣服上扯下来,看着背面已经变硬的饭粘子,又翻过来看信封上的密字,有人无声无息的,在他的衣服里藏了一封信,这件事让小皇帝觉得寒毛直竖。
但他有一种感觉,这封信一定很重要,他要打开看看,但如果是戏耍他,他一定会让皇城卫把人抓出来。
小皇帝拆开信封,短短的三句话猛的跳入眼帘,小皇帝震惊的看着信纸上的东西:“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么会……”
但想着想着,小皇帝却又觉得似乎很又道理,他见过林飘,虽然每次都不是近距离的看,但林飘名满大宁,是个非常厉害的哥儿,且他容貌很美这件事是上京人人都知道的。
男人喜欢这种哥儿并不稀奇,可他能想象得到二皇兄喜欢林飘,却想象不到沈鸿喜欢他的嫂嫂,沈鸿是一个没有缺点的人,他为国为民没有半分私欲,怎么会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他光风霁月的外表下,却是如此藏污纳垢?
他觉得不可能,可过去许多说不通的事,现在想起来反倒能说通了,沈鸿都二十四岁了,如今还没有娶妻生子,之前都说是他命硬克妻,无人敢嫁,可便是再命硬的人,到他如今的地位,想要找到一个八字相合,刑克得住的妻子,也该找到了,可他偏偏就是,没娶妻。
而林飘也是,一直声称自己不改嫁,却不知道在和自己小叔子做什么龌龊事,林飘来上京之前便已经声称自己不改嫁了,岂不是早就和沈鸿有什么了。
小皇帝只觉得一阵恶心,又心惊肉跳,若是这封信是真的,只怕他是落入了一个网中,沈鸿并非什么贤臣,只是在一点点收拢自己手中的网而已,而如今天下人都没有看破他的真面目,自己却窥见了一隅,叫他如何是好?
若是因为他嫂嫂的事情,他便害了二皇兄,那他是何等荒谬的佞臣?为着一点争风吃醋,为他乱伦的嫂嫂,杀害了皇帝?看似风光的大宁,背后却如此荒谬。
即使不是他做的,他是否早就知道?他是否有暗中推动?
小皇帝一时如临深渊,全身发寒,看着手中的信,最后还是决定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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