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您别生气,我知道您一定是因为父亲的事迁怒侄儿了,我知道,是父亲他贪心不足,拥兵自重,我对陛下当年处置父亲的决定没有半分怨言,此次回来,是为了您,我的师叔,也会一同前来拜见您。”
他的语气淡雅谦和,让萱城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侄子苻晖,苻晖也是这么一个文雅安静的人物。
“你,师叔?”
苻坚道,“朗儿的师父是东阳君人王嘉,他的师叔乃是王嘉的师弟,东阳散人淳展之。”
什么?
萱城着实被苻坚之话惊住了。
当年杀苻洛,王嘉可是真正的操纵者,是他夺了苍龙剑,是他用古方秘法杀了苻洛。
苻洛之子竟然是王嘉的徒弟。
萱城急需要静一静。
苻坚也许是看出了他的困惑,解释道,“当年朕征召朗儿做青州刺史实属无奈,唐公之事,朕心头始终有愧,毕竟是我苻氏一族,可朕不得不那么做,朗儿性情豁达,胸怀高远,不屑于世俗之事,是在朕的再三请求下,朗儿才接受了青州刺史一职,朗儿在青州刺史任上如同布衣之士,专心研读经籍,他一心想要远离世俗,却是朕将他推向了世俗,如今你回来了,朕召回朗儿,让他陪着你在长安吧,等东阳散人来了,还有道安,你们一同在宫中待着吧,这就够了,不用做什么政事。”
萱城凝视着苻坚那认真的模样,“你什么意思,谁都不是玩偶。”
苻坚却对着苻朗说,“你皇叔是害羞了。”
萱城气的郁结,再无话可对。
连成衣温柔的道,“既是一家人,阳平公,你就见见自己的侄子吧。”
萱城看着他,连成衣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萱城一下子心软了,对连成衣的话,他只有言听计从。
苻朗柔和的眉眼望了过来,萱城顿了一下,还是道了句,“既然如此,你就留在我们身边吧。”
“多谢皇叔。”
苻坚亦抿嘴笑了。
他们离开客栈,连夜赶路离开河东郡,到了次日的傍晚时分,一行人到达咸阳郡。
苻朗口中的师叔,苻坚口中的东阳散人淳展之前来拜访。
确切的是,人家在咸阳等候他们的前来。
一切就像是准备好的似的。
原本萱诚以为,既然是王嘉的师弟,又是苻朗的师叔,那一定是位三四十岁的老道,却不想外貌幼嫩到吓了萱城一跳,若是不自报家门,萱城一定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才是。
那人是在咸阳城外的一处茅舍前与一行人相见的。
那人一身绣纹精美的蓝白色长袍,身材并不太高,与苻坚的几个并未长成的儿子略微相似,皮肤白里透红,稚嫩至极,一双圆圆的桃花眼闪烁个不停,像是天生的会放电似的,萱城一看过去,就一脸媚笑,顿时不知所措。
“哎呀,别笑。”
萱城呵斥。
却听那人朗朗道,“素有美名的阳平公呦,小生东阳散人淳展之这厢有礼了。”
萱城低声问苻坚,“他多少岁了?”
“三十有六。”
萱城不禁大叫出声,“我还以为是十六。”
不料对方却放声朗笑,“阳平公所言不错,在下心智正好十六。”
萱城噗嗤一声笑了,“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你,,你、、”
太有趣了,萱城再也忍不住开口笑了。
“淳展之,你好好的不修道跑来见我作甚?”
“还不是某人所托。”
不用猜,他口中的某人不是苻坚还能是谁。
“拜见师叔。”
苻朗微微弯腰拜了一拜。
“免礼。”
“陛下。”淳展之对着苻坚行礼,“你的弟弟,可不像你喔。”
“你个大胆的家伙,要是皇弟像朕,那多没意思。”
从对方与苻坚的对话中,萱城大概猜出了一二,苻坚与淳展之的关系不赖,而他与阳平公苻融似乎从未见过,这倒是有趣了。
苻坚这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他学习儒家,国内崇儒。
身边又聚集了道安,王嘉,淳展之这么些佛门道家之人。
他对待五族之人宽厚仁慈,平等对待国内的所有人。
这难道,就是他的理想,儒释道并行,五族共和,天下大同么?
苻坚,上下五千年格局最大者!
可惜,这永远是一个美好而遥远的理想。
淳展之贴上来,挨着萱城的身体,“喂。”
“我不叫喂。”
“哦,阳平公,你变年轻了?”
什么,萱城睨着他,一时无法接话。
“这是什么滋润的呦,哎呀,该不会是某人滋养的吧。”
萱城道,“你走开。”
可惜,那人还一个劲的贴上来,萱城终于向苻坚倾诉了,“你找的是什么人呀,他怎么一路上都这么多话。”
苻坚浅浅笑道,“他没有坏心。”
“他没有坏心,要是再像蚊子这么缠着我,我要被他叮死了。”
苻坚笑笑,并没有阻止淳展之的过分行为。 第二百八十章 说媒人
离长安还有几十里的行程了,淳展之提议要去终南山拜会。
苻朗道,“师叔何不先行入京。”
终南山在长安的西南,咸阳郡位于长安的西北,要去终南山的话必定经过长安,苻朗的意思是说先行回京再出京去终南山。
淳展之难得正经的说,“此行入京,我便是真的入了世,红尘俗世与我有缘,我必须去告诉师祖一声,也算了了这一段修道之缘。”
“那,师叔,我陪你去吧。”
“不必了,阳平公陪我即可。”
萱城怔住,“我听错了吧?”
苻坚道,“他没有说错,皇弟,你陪他去吧,我们先行回京。”
苻坚的眼神很认真,萱城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不再争辩,一行人便分开了,苻坚和连成衣、苻朗先行回长安,淳展之和萱城绕过长安去终南山拜会。
到了次日的午时左右,二人抵达翠华山。
翠华山,太乙山也,是终南山诸多名山中最为着名的一座仙山,相传太乙真人曾经在此修道,因此,终南山也叫太乙山。
萱城曾经与姚苌穿越秦岭南下蜀地的时候,曾经在秦岭北地登高远望过太乙山。
姚苌说,乱世之中,修什么道,成什么仙,哪有世俗的乐趣,萱城赞同,乱世是不该修仙成道,所以这些修道之人都一一的出了山,来到了帝王身边。
淳展之对着太乙山的主峰虔诚的弯腰拜上。
“列位师祖在上,不孝弟子淳展之前来拜别,今逢乱世,天下分裂,弟子受明主邀请,无心再受百姓香火供奉,特来辞别列位师祖。”
听他口中所言,真是苻坚邀请了他,可是,一介修道之人能做什么呢?天下滑稽之事莫过于道门佛门之人能知天下之事,能辅佐君主平定天下,那还要这天下孺子士子何用呢?
淳展之伸出手来。
“做甚?”
“把你的手给你。”
萱城迟疑,古人就是这么随随便便拉手的么。
“放心吧,我的阳平公,我不是要对你起歹心,太乙山内高峰环列,峭壁耸立,我怕你走丢。”他眨了眨眼,桃花闪现。
以免他再媚笑放电,萱城将手给他,淳展之轻轻一笑,握住他的手,“这就对了,就算我有心,也无胆啊,某人还不得杀了我。”
“为何,为何你要带我来这里?”在一步一步的攀山过程中,萱城忍不住发问。
淳展之道,“你心疾太重,打不开心结,给陛下造成太多的困扰,师兄不忍心他的杰作被破坏,你和陛下之间,没有血缘,是可以的。”
萱城心道,这么说来,淳展之也是知道自己是一千六百四十年后的人。
“陛下为了救他的弟弟,请求师兄为其引渡灵魂,阳平公侥幸保住一命,可你不该伤他的心,你离开长安的这段时间,陛下出了宫找了师兄,又找了我,你若是不愿意待在陛下身边,那师兄也许会放你离开,可是,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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